傻柱被聋老太太叫到她那间昏暗的小屋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人和旧家具混合的沉闷气息。
聋老太太坐在炕沿上,一双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傻柱,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
“柱子啊……”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傻柱被问得一愣,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憨直的不解:“老太太,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有工作,有饭吃,还能有啥怎么办的?”
聋老太太没接他的话茬,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耗尽了力气,肩膀垮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哑声问道:“柱子,你跟老太太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就认定那秦淮茹了?非她不可了?”
傻柱被问住了。
认定秦淮茹了吗?
傻柱自己心里也搅和成了一团乱麻。
说认定吧,好像也不是非她不可,院里院外,别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可要说放弃秦淮茹……
一想到秦淮茹那带着愁绪的眉眼,诱人的粮仓,傻柱心里又跟刀割似的舍不得。
那份牵扯,早就说不清是喜欢,是同情,还是习惯性的付出了。
傻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感觉与秦姐这样也挺好的。
当然,要是再有个漂亮媳妇就更好了!
这话在他肚子里翻腾了几个个儿,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这人混不吝,可又不傻,有些心思,到底觉得臊得慌。
傻柱这一沉默,在聋老太太眼里,就成了默认。
老太太看着他这副纠结却又说不出个“不”字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指望也灭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里面只剩下一片灰败的无奈。
“罢了,罢了……”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一阵烟,“过两天……过两天老太太我豁出这张老脸,让你……让你如愿。”
傻柱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根本没细想聋老太太这话里的深意,也没琢磨“如愿”两个字背后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只觉得天大的好事砸在了自己头上!
老太太这是要帮他跟秦姐说和啊!
“真的?老太太!您……您可真是我亲奶奶!”傻柱激动得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恨不得当场给老太太磕一个。
看着他这副欢天喜地、毫无心机的样子,聋老太太心里又酸又涩,像是泡在黄连水里。
她抬起干枯的手,无力地挥了挥,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走吧,走吧……希望以后……你别后悔今天……”
傻柱此刻正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这近乎预言般的告诫,他咧着嘴,信誓旦旦地保证:“后悔?那不能够!秦姐人多好啊!对我好,对您也孝顺,我后悔啥?您就放心吧!”
说完,他兴高采烈地转身走了,脚步声都透着轻快。
聋老太太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仿佛也随着这声叹息,一点点弯了下去。
傻柱晕乎乎地从聋老太太屋里出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中院的青石板上。
夜风一吹,非但没吹散他心头的燥热,反而把那点隐秘的期待煽动得更旺了。
傻柱下意识地,目光就黏在了贾家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却像是有钩子,牢牢钩住了他的魂儿。
想起聋老太太那句“让你如愿”,傻柱脸上控制不住地咧开一个傻笑,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子了。
虽然具体怎么个“如愿”法他还琢磨不透,但老太太神通广大,他只要安心等着,那天大的好事指定就能落下来!
这么一想,心里头更像是揣了个活兔子,砰砰直跳,浑身都轻了几分。
他趿拉着布鞋,快步钻回自己那间冷冷清清的小屋。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黑暗中,秦淮茹的影子就像是刻在他眼皮底下了,怎么都挥不去。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来回闪,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从小腹窜遍了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又带着几分猥琐的怪笑,也顾不上脱衣服,三两下踢掉鞋子,像只钻进洞的老鼠般,哧溜一下就缩进了那床带着汗味和油烟味的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被窝里,黑暗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那颗因为龌龊念头而激动不已的心,在寂静的夜里,噗噗作响。
第二天一早,谢大超和秦小琴收拾利索,推着那辆二八大杠刚出院门,就瞧见一个人影在墙角边杵着,不是一大妈是谁。
她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一看就是没睡好。
见到谢大超出来,她急忙往前凑了两步,嘴唇哆嗦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大……大超啊……”
谢大超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脸上挂起客气的笑:“一大妈,您这一大早的,有事?”
一大妈眼神躲闪,飞快地瞟了眼周围那几个故意磨蹭着扫地、或者假装整理煤堆,实则竖着耳朵听的邻居,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哀求:“是……是有点事,想……想跟你打听打听,你……你能帮大妈个忙不?”
谢大超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叹了口气,没等一大妈再组织语言,就直接把话挑明了:“一大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但这事儿,我真帮不了您。”
一大妈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颤得更厉害了。
谢大超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太年轻,学的那点医术也就是个皮毛,还在摸索阶段。有些事……不是光靠想法就成的,人力有时尽,我这手艺,还做不到那份上。”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一大妈眼神里最后那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她黯然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打了补丁的布鞋鞋尖,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