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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超往炕上一躺,枕着胳膊挑眉:“随他们折腾去。易中海想压谣言,闫埠贵想坑傻柱,贾张氏还盼着傻柱的盒饭……这院子越乱,咱们的戏越好看。”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兴味——在这四合院的修罗场里,看客永远比入局者活得舒坦。

傻柱刚把易中海在屋里安置妥当,气儿还没喘匀,聋老太太尖利的叫唤声就传了过来。

一声声“柱子!乖孙!”催命似的。

傻柱嘴里嘟囔了一句,胡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又小跑着出了门。

屋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剩下易中海粗重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条腿,钻心的疼一阵一阵袭来,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憋屈和窝火。

一大爷的位置,没了。

院里人现在看他,那眼神里的恭敬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躲闪和看笑话的意味。

这腿,更是他去外面找人想给谢大超那个刺头一点教训,结果反倒被不知哪路来的人下了黑手,硬生生给敲断了。

他想不明白,那秦小琴,到底是什么来路?

秦小琴那女人,看着不声不响,怎么手段就那么邪乎?

他心里像有只猫在抓,想知道,可膝盖处刺骨的疼痛又在提醒他,再招惹下去,可能丢的就不止是地位和一条腿了。

眼神胡乱瞟着,就落到了旁边坐着的一大妈身上。

她坐在个小马扎上,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墙角,手里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整个人像丢了魂。

易中海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咳!”

易中海重重咳了一声,打破这让他心慌的寂静,“我说你,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想啥呢?还想着那些没边儿的屁话?”

一大妈身子微微一颤,慢吞吞地转过头,眼神还是空的,没焦点。

易中海更气了,声音拔高,怒道:“我告诉你!那都是谣言!胡说八道!全院大会上都说清楚了!那什么狗屁道士说的话也能信?那是封建迷信!要打倒的!你脑子清醒点!”

一大妈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动了动,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里:“他说……我能四代同堂。”

她知道那是封建迷信,但,她真的很想信一次!

“你……!”易中海一口气堵在胸口,手指颤抖地指着一大妈,眼前都发了黑。

他张着嘴,想骂,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那“四代同堂”四个字,像根毒刺,精准地扎在了他最深、最见不得人的隐痛上。

一大妈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吼住,也没有低头抹泪。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默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一声不吭地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迟缓,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

易中海僵在轮椅上,指着空气的手忘了放下。

院子里最后一点余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着他瞬间失血的脸。

那决绝的背影,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屋里彻底暗了下来。

刚才的怒火、指责、暴跳如雷,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

一股冰冷的恐慌,从脚底板顺着脊椎骨,嗖嗖地爬满了全身。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

他猛地意识到,这个家,这冰冷的屋子,这残破的后半生,如果连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给他洗衣做饭、被他拿捏了一辈子的老婆子也走了……

那他易中海,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易中海只觉得浑身发冷,那冰冷的恐慌攥紧了他的心脏,比断腿还要疼上十倍。

他离不开她。

全院大会一散,闫埠贵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往家走,嘴角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一进门,那点子得意就再也藏不住了,脸上笑开了花。

大儿子闫解成凑上来,直接竖起了大拇指:“爸,高!实在是高!您今天这话,真是绝了!”

闫埠贵矜持地坐到椅子上,接过三大妈递过来的搪瓷缸,吹了吹浮沫。

闫解成继续捧哏:“把傻柱的‘柱’字,硬是说成了‘木中之主’!那贾家的棒梗,名字里也带个‘木’字旁!”

“您这一解读,傻柱心里那点想撇清关系的小火苗,还不当场就被您给浇灭了?”

“他非但不会离开贾家,怕是得更死心塌地地贴上去,真把自己当那‘顶梁柱’了!”

三大妈也笑着帮腔:“就是!咱们这可都是为了他好,他自己乐意,怪得了谁呢?旁人还能拦着他‘当家做主’不成?”

闫埠贵呷了一口茶,惬意地眯起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哼,虽然没弄明白那疯道士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说的什么鬼话。但就冲傻柱前段时间敢那么对咱们家,一点面子都不讲,我就不能让他舒坦了。”

“明着来不行,暗地里给他下个绊子,让他还在云里雾里就得了‘好处’,这才叫本事。”

“哈哈!”闫解成乐得直拍大腿,“爸,这哪能叫暗算啊?咱们这是给他指点迷津,成全他的‘使命’呢!傻柱没准儿现在正偷着乐,心里还得感谢您这位三大爷给他指明了‘道路’呢!”

三大妈连连点头:“对对对,老闫,你这话在理。傻柱那人,就吃这一套!他觉得有面子,有担当!”

闫埠贵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仿佛自己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善事。

他放下茶缸,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笑道:“言之有理!而且啊,不光傻柱得‘谢’我,那贾家,更得好好感谢我!我这一番话,等于是又把傻柱这头壮劳力、这棵‘摇钱树’,稳稳当当地送还给他们家了!让他们两家,就这么死死地绑在一起吧,谁也别想撇开谁!”

屋里顿时充满了闫家一家三口心照不宣的、带着算计的欢快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