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时间长河里,秦云行走在破碎的镜面之间。每块碎片都传来蓝弦雅的记忆脉冲,像刀子般刮擦着他的神经。
第三块镜面显示着实验室场景:蓝弦雅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头顶悬浮着塔的微缩模型。眼罩男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S级猎人的神经突触,正好做第108层的润滑剂......\"
秦云击碎镜面。飞溅的碎片却化作数据流,在他手臂上刻下条形码——\"实验体108号备用素材\"。
\"低劣的幻术。\"他攥紧拳头,条形码立刻燃烧起来,\"我要看真实。\"
所有镜面突然拼合成完整的画面:倒悬的黑塔贯穿云层,塔尖连接着现实世界的S城。而蓝弦雅被锁链吊在塔身中部,长发垂落如同黑色的瀑布。
更惊人的是塔的材质——那根本不是石头或金属,而是由无数猎人的脊椎骨堆砌而成。每节骨头上都刻着编号,秦云一眼就看到了陆亦凡的\"VII-9\"。
\"认知滤网解除。\"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检测到掠夺者进入深层。\"
倒影世界开始崩塌。秦云发现自己站在真实之塔的基座前,脚下踩着由猎人徽章铺就的道路。小王八不知何时出现在肩头,正用尾巴卷着一枚染血的发卡——正是蓝弦雅当年别在刘海上的那个。
塔身突然睁开无数眼睛。它们同时转动,聚焦在秦云的心脏位置。机械声变成混着杂音的咆哮:\"检测到原始契约!立即清除!\"
锁链如暴雨般射来。秦云不躲不闪,任由它们贯穿身体。当锁链开始回抽时,他猛地抓住其中三根。
\"找到你了。\"他顺着锁链望向塔的某个窗口,\"弦雅,坚持住。\"
塔内传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108层的位置,有团人形阴影正在剧烈挣扎。秦云背后的伤口突然喷射出雷链,在虚空中搭建起血色桥梁。
就在这时,他听见蓝弦雅的声音混在电子杂音里:\"别过来...这是陷阱...塔会吃掉你的天赋...\"
秦云踏上血色桥梁的瞬间,整座塔开始扭曲变形。108层的窗户突然扩大,变成一张巨口将他吞噬。
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秦云的雷链自动点亮,照出令人窒息的景象——四周墙壁全是由活体猎人拼接而成的肉毯,他们的脊椎骨延伸出去,构成走廊的拱顶。
\"欢迎来到...我的胃里...\"声音从肉毯深处传来,带着黏腻的回响。
秦云踩到个金属物体。低头发现是半块猎人徽章,编号\"xIII-7\"——林雅的预知画面里出现过这个编号。当他拾起徽章时,所有嵌在墙上的猎人突然同时转头。
\"小心认知同化!\"小王八炸毛尖叫。但已经晚了,秦云的皮肤开始浮现出与墙上猎人相同的条形码。
走廊尽头亮起微光。蓝弦雅被锁在透明立方体里,数十条数据线插在她后颈。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虹膜里游动着与塔身相同的机械纹路。
\"杀了我...\"她的嘴唇没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趁我还能保持人性...\"
秦云突然将雷链刺入自己太阳穴。剧痛中,视野里的幻觉如潮水般退去。真实场景令人作呕——所谓走廊其实是巨型生物的食道,而那些\"猎人\"分明是半消化的残骸。
\"拙劣的伪装。\"他拽出沾血的雷链,\"你连她万分之一的灵魂波动都模仿不了。\"
食道剧烈收缩,试图将他挤向胃囊。秦云反手将雷链钉入肉壁,借力跃向顶部的贲门。在那里,他发现了真正的蓝弦雅——她被封装在水晶般的塔源核心里,像琥珀中的昆虫。
核心表面突然浮现眼罩男的脸:\"你居然能识破塔的拟态?看来那份契约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秦云的手掌按在核心上。不是掠夺,而是某种逆向操作——他正在将自己的天赋注入蓝弦雅体内。
\"你干什么?!\"眼罩男终于慌了,\"住手!这样你们两个都会——\"
核心绽放出刺目蓝光。当光芒消退时,秦云和蓝弦雅的位置对调了。现在是她站在食道里,而他被锁在核心中,嘴角挂着计谋得逞的微笑。
\"记住...\"秦云的声音开始电子化,\"只有掠夺者...能打开门...\"
蓝弦雅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见核心里的秦云正在被数据流分解,而自己掌心浮现出雷链纹路——那是【掠夺】天赋转移的证明。
\"不...\"她一拳砸在核心上,指骨当场碎裂,\"这不是交易条件!\"
眼罩男的虚影在狂笑:\"太晚了!他自愿成为钥匙,现在塔已经——\"
食道突然被横向切开。不是蓝弦雅出手,而是从外部袭来的银色剑气。裂口处站着浑身是血的林雅,她手中的长鞭已经断成三截,左眼变成了与秦云相似的竖瞳。
\"预知...代价...\"她吐着血沫举起某物——正是小王八被撕成两半的尸体,\"他说...用这个...换三分钟...\"
翡翠色的兽血滴在食道上,立刻腐蚀出冒着青烟的大洞。蓝弦雅突然明白过来,扑向正在消散的核心:\"秦云!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
核心中的秦云已经半透明化。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随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核心表面浮现的门——由脊椎骨交错组成的拱门。
林雅拽着蓝弦雅冲向门扉:\"快!他用自己的存在换开门权限!\"
当两人穿过门的瞬间,整座塔响起刺耳的警报。机械女声重复播放:\"检测到原始契约者入侵,启动清除程序。重复,启动清除程序——\"
蓝弦雅发现自己站在圆形平台上,四周是无数悬浮的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时间线的秦云:按摩店的、车祸现场的、在塔中杀戮的......最中央的巨型屏幕里,眼罩男正将注射器刺入某个蓝弦雅的后颈。
\"欢迎来到中枢。\"林雅擦着嘴角的血,\"这里是塔的记忆回廊,也是秦云用自己换来的战场。\"
蓝弦雅突然按住太阳穴。海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她看见自己亲手将秦云推下悬崖,又看见秦云在实验室里为她戴上氧气面罩......最清晰的是某个雨夜,她浑身是血地抱着婴儿形态的小王八。
\"这些...不是幻觉...\"她颤抖着看向双手,\"我到底是谁?\"
林雅正要回答,所有屏幕突然熄灭。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声响,随后一盏接一盏的红色警示灯亮起,照出平台上第三个人的轮廓。
\"初次见面。\"穿白大褂的女人推了推眼镜,\"我是冥王公会首席研究员,也是蓝弦雅1.0版本的创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