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底涌上的酸涩,用最冷静的语气说,“E国我是一定会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她又说,“但你放心,我会遵守《婚前协议》条款,在协议到期之前配合你扮演好谢太太的角色,即使远在海外,只要你提前说一声,我就会赶回来,一直到协议结束。”
身后的人没说话。
彼此在沉默中无声对峙。
直到身后传来嘲讽的轻笑,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从异地空运来的鲜花终究成了垃圾。
……
谢宴生走后,沈愿一个人在房间枯坐许久,酒店服务生敲门进来通知,“谢先生说他今晚在另一个房间睡,让您自己安排。您如果想回去,我们可以派车送您,如果想继续住……”
沈愿没有犹豫,“帮我安排车吧。”
服务生以为她是陪金主来酒店寻欢的女郎,因为得罪了金主被抛弃,语气也没那么好,“稍等,车安排好了叫你。”
最终,沈愿独自乘坐酒店配备的车子回了春江。
出乎意料的是,苏芜悠会在春江小区楼下等她,一身洁白长裙的女子从树荫下窜出来的时候,把沈愿吓得一个趔趄。
“你在等我还是等他?”沈愿拍了拍胸脯,有些惊魂未定。
即便身处黑暗之中,苏芜悠眼里的厌恨也藏不住,“圆圆,你真让人讨厌到爆。”
沈愿轻笑了声,“讨厌我就不要来我跟前晃悠,省得给自己找不快。”
苏芜悠气急败坏,“你不也很讨厌我吗?既然我不快乐,你也别想好过。”
“随你开心。”沈愿绕过苏芜悠上楼。
苏芜悠跑到她跟前,张开双臂拦住她,语气霸道,“我被你老公开除了,你满意了吗?
明明是你说要配合我追他的,也是你让我进房间勾引的他,凭什么到最后被追责的人是我,而你却没受到半点惩罚?”
沈愿想起谢宴生说苏芜悠会为那晚的行为找个退路。
此刻倒是印证了他的话。
“谢宴生开除你,是因为你在录视频。”
“我录视频怎么了?万一……万一我成功了,连个证据都没有,空口无凭,说出去也没人信我,我当然要提前录好视频。”
“然后拿视频去威胁谢宴生?”沈愿都佩服苏芜悠的胆量,“你当他是傻子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苏芜悠收回双臂叉腰,颇有破罐破摔的气势,“就因为我被谢氏开除,我爸现在逼我嫁给一个40多岁还带两娃的地中海肥男。
你必须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否则我就把你的小秘密告诉给谢宴生,告诉给他家里人。
让你跟我一样,被谢宴生嫌恶抛弃,从云端跌落尘泥,一辈子爬不起来。”
沈愿侧眸看向苏芜悠,诧异的同时也失望透顶。
两人认识十几年,纵使有过矛盾和分歧,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再怎样,苏芜悠也不至于拿彼此脆弱敏感的一面来威胁。
但转念一想,本就是最亲近的人扎的刀才最疼。
苏芜悠也是走投无路。
被谢氏开除的第二天,家里就把她送上了相亲桌,一天看了十几个,都是些经济条件与其他条件背道而驰的男人。
可悲的是,家里没有任何人反对。
她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被人挑来选去。
苏芜悠一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就泛恶心,满腔不甘愤恨全针对到沈愿身上,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顾念我们之间多年感情,我早就把你的秘密告诉给了谢宴生。圆圆,谢家家大业大,要是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
沈愿冷笑,“芜悠,你怕不是忘了,当年是你哥把我推进那干涸的池子里,也是他借着救我的名义踹翻了池边的石头,你现在还有脸拿这些事来威胁?”
苏芜悠嘴硬,“伤害你的人是苏游,又不是我。他们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我还会顾虑他?
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反正我没有退路,又没有顾忌,什么也不怕。”
沈愿垂眼,想到方才在酒店与谢宴生摊开说的那些话,莫名笑出了声。
“你不怕,难道我就怕了?”她语气轻快,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慌乱。
比苏芜悠还坦荡。
这下轮到苏芜悠慌了,“你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告诉谢宴生……”
“你想说什么大可去说。”沈愿无所谓地轻挑眉梢,“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说完,抬手拨开挡路的苏芜悠,径直朝楼上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对方,“去找郁城白吧,或许他能帮你。”
苏芜悠神色一僵,再抬眼时,沈愿已经打开门禁上了楼。
张嫂见沈愿一个人回来有些惊讶,瞄了好几次她身后都没见谢宴生,“太太,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回来的吗?先生他……”
“他有应酬。”
“那你要吃点东西吗?我现在给你做。”
沈愿笑,“不用了,你早点睡吧。”
她回了房间。
打开卧室灯,亮眼的灯光映出了室内的空荡,她又将灯关上,任黑暗铺满整间屋子。
抹黑走到床边坐下,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眼,除了一些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祝福再没有其它。
偏偏呼吸间全是谢宴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