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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酒喝得挺带劲,四瓶喝完,又一人要了一瓶。

秦青川想拦,没拦住。

第二瓶过半,宋廉明双眼开始迷离,从叭叭个不停,到有一搭,没一搭,顺嘴回应,慢了不知多少拍。

至于秦青川,也没好到哪儿去。

第二瓶同样没喝完,肚子里翻江倒海,强撑着要求散场。

李平和赵铁柱二人,跟特么酒神似的,状态好得不行,扯着嗓子,谈笑风生,说到动情处,红着眼睛,拍着胸脯,言语间掷地有声。

某一刹那,秦青川不得不承认,真真羡慕,应了那段话:

十年后,我提着一壶浊酒,十年后,你是否依旧是我的好友?再来陪我喝一杯烈酒,走走旧路,你还欠我一句‘好久不见’。

肆无忌惮,尽情释放,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聊,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像这般朋友,谁不想要?

前世,没有。

今生,亮子算一个。

最为关键,这特么是前身留下的宝贵‘遗产’。

略微扫兴,终究散场。

李平和赵铁柱,把秦青川和宋廉明,送回县委家属院,离开时,还小声攀谈,招待所有吃有喝,过去继续。

真是老太太爬楼梯,不扶不行。

秦青川一直是食堂交钱吃饭,至于回到住所,有人每天给送几暖壶热水,根本没有开灶的必要。

从门口拎进来暖壶,沏了杯浓茶,坐在沙发,抽着烟发呆。

茶是一种生活,酒是一种生活,都是生活,即便相差再远,也有相通之处。

人散夜阑,灯尽羹残,酒情酒伤,清茶驱寒。

茶喝多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以去酒中寻觅,平凡的温暖,以及市井不精致,却扎实亲切的活法。

酒高了,难得放纵,上天摘星,下海捞月。

茶多了,需装糊涂,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有些路,既然选择,势必有所得,有所失。

只愿在有味无味的品茶中,有酒可进。

......

浓茶喝后,懒得洗漱,伸手关灯,把黑暗还给夜深,倒头就睡。

次日,临近中午。

秦青川起迟了,好在是礼拜天,要不然就是旷工,虽然没人敢说啥,可也不好看。

上行必下效,正人先正己。

要管住下级,必先以身作则。

前世,不管是体制内,还是私营公司,员工越来越难管,核心问题就是领导在‘退化’。

世纪前,基本都有草莽之气,只要听话肯干,我吃肉你喝汤,有事我来扛,工作生活都能想着你,谁会不感恩戴德?

世纪后,管理层都‘爱惜羽毛’,事情交给下面做,好处自己拿,真有意外,撇得干干净净,还舔着脸指责你没有进取心。

如果延伸扩大,也间接诠释了干群关系。

很长一段时间,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与个别人不断下降的道德,便是主要矛盾所在。

秦青川揉着额头,草草洗漱好,坐在客厅沙发,眼睛不觉间再次闭上,不由自主开始琢磨工作。

平静一段时间,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纪委书记孟祥超,组织部长刘春雷,政法委书记颜吉勇,三人从省里下来,地方上有一定关系网。

从表现来看,拎得清,隐隐有抱团趋势,更多的是为取暖。

唯有四名红孩儿,态度不明。

汇报工作,公事公办,既不靠近,也不疏远,让人捉摸不透。

眼下,县府班子,宋廉明统筹大局,协调省市资源支持,常务副赵崇光协助处理,承担‘大管家’角色,更像是‘救火队员’,而常委副杨泽宇,专项推进,侧重落地。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踏实工作,以待政绩,难道不好么?

二人对抗,令人费解。

难道来前,家里长辈没叮嘱?

还是说,有其他人暗中推波助澜?

有核心才有凝聚力,陈德虎么?

作为副书记,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可又为了什么?

话语权,还是踢老子出局?

如果真是他,不动声色,教唆赵杨对抗,倒像是有两把刷子,就是不知道毛多不多。

那么,李家小公主,宣传部长李淑琴呢?

她又是什么态度?

......

越想越深,最后暗道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猛然睁开眼,直接起身,准备去县委吃饭。

气温减凉,伙食标准却没下降。

土豆、白菜,西葫芦,山药、茼蒿、胡萝卜,花样还不少。

吃完饭,背着手,溜达到办公室。

没辙,老婆孩子不在,周末休息真没什么事,交通不方便,通讯不方便,想解相思之苦,只能写信。

泡了杯茶,点了根烟,从五斗柜拿出二十四史之一,《新唐书》,沉浸其中。

正看得津津有味,房门被敲响。

秦青川回神,顺手扔了个书签,“进。”

只见李淑琴推门而入。

“青川,听说你在办公室,找你说个事。”

说话间,就要关门。

秦青川缓缓起身,笑着迎上去。

“门不用关,抽了半天烟,散散味。”

领导上班,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女下属汇报工作,开着门,能免去不少麻烦。

而且,李家在宣传口,能量不小,李淑琴二十八不结婚,也不在京城工作,反而外放,典型的‘三不’人员,可不想牵扯过多。

闻听此言,李淑琴动作一滞,旋即将房门敞开,转回身,捋了下耳边秀发。

“知道有烟味,就少抽点。”

你什么语气?

你什么身份?

你管得着么?

秦青川在心中,一连三问,恍若未闻,给倒了杯开水,指了指休息区沙发,干脆吐出一个字,“坐。”

二人沙发落座。

秦青川一句废话没有,面带笑意,温和笑问。

“你说,什么事?”

李淑琴秀眉微蹙,沉吟数秒,悠悠叹气。

“你说,女人就得结婚,在家相夫教子,男人就该争权夺利么?”

这特么叫什么事?

你找领导说这个,有病吧?

秦青川暗暗嘀咕两声,笑了笑。

“不一定,社会风气罢了,老人家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至于男人争权夺利,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李淑琴拿起水杯,两只手一握,吹了吹热气。

“对啊,我觉得男女平等,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都能为社会贡献力量。”

“你这么想无可厚非,不过,并非所有女人跟你一样,大部分希望有人养着,不用那么劳心劳力。”

秦青川往后一靠,简单回应一声,再次追问。

“你刚才说男人争权夺利,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