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床,我睡沙发。”季恙下巴指了指床,命令她回来。
宋凝月站在原处没动,“沙发给你太小了,你腿伸不直,翻身会掉地上的。”
季恙没回话,朝她走了两步,将她拉回房间,摁下她的双肩,让她坐在床上。
“别的女生都要享福,你怎么上赶着吃苦?”
“睡沙发不算吃苦啊,都是睡觉一样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睡沙发的是季恙……
他可能一夜舒展不开,昨晚没睡觉,今天再睡不好,身体吃不消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会记挂在心上的。
季恙:“那一起睡床,这么大一张床,睡不下两个人了?”
“不行!”宋凝月跳起来,退开几步远,“我就睡沙发,晚安晚安。”
不等季恙回答,她赶紧跑走了。
她相信季恙为人,但偏偏季恙告白时说了那番话……
他想跟她……
她主要怕他失去控制,保险起见还是分开睡。
宋凝月丝滑地躺进沙发,被子盖到脖子,用下巴压住,窝在沙发转折处,闭上了眼。
季恙靠在门框,女孩的身体被沙发靠背挡住,他只能看见掉在地上的被子。
季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蓦地转头瞥向冒着缕缕白烟的香炉,目光变得悠远深长。
不知过去多久,宋凝月那边的小动静终于没了,她陷入了沉睡。
季恙仍旧站在原地,抬腿时后脚跟泛麻,走路一瘸一拐的。
沙发上的人挂在转角边缘,一只腿和一只手掉在地上,再往外一点整个人就要滚下来了。
季恙抱起她,送到了床上。
然后,他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
天边透出白光,初升的阳光染红了云彩。
床上的人蹙起眉头,密长的睫毛缓缓向上煽动,混浊的眸子逐渐聚焦。
宋凝月用了半秒便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又睡到床上了。
她此刻身体趴着,一侧脸颊压在床沿折角处,有一只手弯曲悬挂在空中。
手指轻轻颤动,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宋凝月挺着酸涩的脖子转了一个圈,将脸面向床下。
只见季恙躺在地上,被子充当床垫,没盖被子。
他一手放在腹部,一手弯曲,竖直靠在床侧,四指蜷曲,与她的四指若有似无地贴合。
宋凝月轻轻将手挪出来,压在了脸颊下,目光定格在男人脸上。
一夜过去,他的下颌长出了黑青色胡茬,脸部轮廓更显锋利硬朗。
就连睡觉都带着满满的攻击性。
宋凝月左右晃了晃脑袋,两只小腿不自觉翘到空中,一前一后摇摆。
视线中,季恙的眼皮突然动了。
宋凝月瞳孔蓦地一缩,明明还没被抓包,却自乱阵脚。
挺起身子,手撑在床上,想坐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动作慌乱之下,手掌的位置刚好撑在了床的边缘,用力一压,掌心与床单摩擦而过,掌心猛地空了,整个上半身向地面栽去。
她闭眼做好了摔倒的打算,再不济也是倒在季恙身上,不会太痛。
然而,想象中的痛觉没有到来,双肩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宋凝月睁开双眼,发丝垂在脑袋两侧,发尾凌乱地落在男人的脖子与胸口。
她眼中慌乱还未散去,双手急忙找了一个落脚点,摁住季恙的胸口,连续踩了好几下,爬回床面。
男人闷哼了一声。
宋凝月背对季恙盘腿坐在床上,脸颊渐渐发红,红晕甚至盖过了脸颊处被床沿压出的红痕。
她双手胡乱整理起头发,“那个……谢谢你。”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又不是不给看。”季恙揉着胸口,坐了起来,单腿弯曲。
热意染到了耳廓,宋凝月咬死没承认,“谁看你了,我就是……疑惑,你怎么睡在地上?”
“有人不让我睡沙发,也不愿意跟我同床,不打地铺,我站着睡?”
“那你别把我抱床上不就好了。”宋凝月一下下揪着腿上的软肉,小声反驳。
季恙盯着她纤薄的后背,以及那截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脖颈,喉结微滚。
舍不得三个字已经提到嗓子眼,硬生生改了话语:“你自己梦游上来的,霸占了床,不让我睡。”
宋凝月:“……”
她才不相信季恙口中的胡话。
她没有梦游的症状,而且昨晚分明感受到有人抱她,只是她睡得沉,睁不开眼,抬不起手。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漱了。”宋凝月逃命似的下床,拖鞋套反了也没换,直奔浴室。
宋凝月洗漱完,先去门口等季恙。
门外两侧是植物景观,中间铺了一条鹅卵石道路,连接着不同房间。
宋凝月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丢进土壤内时,哈该从转角出现了。
哈该在门口埋伏了许久,见到宋凝月,他眼中藏匿着巨大的光芒,“季恙呢?”
“他……”宋凝月顿住,眼神向门内瞥去。
哈该心中的期望无限放大,“死了?”
“你为什么想季恙死?”宋凝月满脸真诚。
“他霸占了多少产业,多少资金,只有他死了,这些钱才能流到我们手中。”
“哦……”宋凝月理解了,“就是你们不如季恙,干不过季恙。”
“放屁!”
“确实如此。”
一道激烈的反驳与一道淡然的赞同一起发出。
季恙双手揣着兜,迈着悠闲的步伐,“哈该,想害人就动点脑子,别在这跟开玩笑一样。”
“你不是死了吗?”哈该瞳孔放大,瞪着宋凝月,“你不想走了?!”
宋凝月眨了眨无辜的双眼,“我说过我不走呀,我们感情很好呢。”
说着,她挽住季恙的手臂,抬头冲季恙甜甜一笑。
笑容映进黑眸中,季恙的心头跟着猛颤了一下。
哈该双手一甩,气愤转身离去,“给我等着!”
宋凝月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别再来了。”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她便露出笑容,“季恙,谢谢你帮我说话呀。”
季恙咽了咽口水,移开目光,“他昨天给你的东西扔了没?”
“你怎么知道?”宋凝月缩回手。
“你们说话声不轻,听见了。”
宋凝月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扔掉了,昨晚点香的时候就扔了。”
“做得好。”
“谢谢夸奖。”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同步抬起腿,沿着鹅卵石小道行走。
“你们夫妻这么客气?”
帕勒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从一颗粗直树干后走出。
他暗中观察有一段时间了,将他们的对话全听进去了。
帕勒继续朝他们走近,细看他的一只大腿有些细微的颤抖,走路带着一点瘸腿,是枪伤影响的。
“你来做什么?”宋凝月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
“给你们送个新朋友。”帕勒拍了拍手,一个红发女人出现在拐角的房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