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交公司调度室内,王建国正啃着冰冷的盒饭,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调度屏。
突然,一个血红色的警告框“砰!”的一声弹了出来,差点把他手里的筷子震掉。
“卧槽?什么情况!”王建国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一辆无人驾驶清扫车,像喝了假酒似的,偏离预定路线,四仰八叉地停在街头的青铜地雕前,车顶的警示灯,像嗑了药一样,有规律地闪烁三下,足足持续了一整分钟。
“这年头,人工智能也开始emo了?”王建国嘀咕着,赶紧调出监控画面。
车内空无一人,方向盘纹丝不动,只有那闪烁的警示灯,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寂寞。
他没有急着强制召回车辆,多年的老司机经验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眯起眼睛,盯着监控画面,大脑飞速运转。
片刻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王建国熟练地操作着系统,手动调整了路口的信号灯配时,将东西向的绿灯延长了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清扫车的车身微微一震,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缓缓启动,离开了地雕。
第二天清晨,环卫工人张阿姨推着她的老伙计——一辆锈迹斑斑的垃圾车,经过青铜地雕。
她熟练地停下车,从车上拿起拖把杆,“咚咚咚”地敲了敲垃圾桶,这是她每天的习惯,也是她和这条街道的专属暗号。
车轮碾过地雕上一个略微偏斜的圆点,发出低沉而悠扬的共鸣,仿佛古老的旋律在低声吟唱。
张阿姨抬起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明亮的路灯,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嘿,今早这路,走得挺顺。”
“老王,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摸摸改信号灯了?”调度室里,老刘叼着烟,斜眼看着王建国。
“哪能啊,刘哥,我可是个老实人。”王建国嘿嘿一笑,眼神却飘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职高实训基地,吴小雨站在导师办公室里,像个等待宣判的小犯人。
“吴小雨同学,这次擂台赛的方案,有点…剑走偏锋啊。”导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听不出喜怒。
吴小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导师。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略显稚嫩的脸上,却带着一股超出年龄的沉静。
“校方对你的‘违规施工’行为,非常重视。按照规定,你可能要被取消参与后续市政项目的资格。”导师顿了顿,继续说道:“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吧。”
吴小雨抬起头,眼神清澈:“我没有要解释的。”
导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我只是想提交一份东西。”吴小雨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A4纸,双手递给导师。
“这是什么?”导师皱着眉头问道。
“《塌陷区震波导流模拟日志》。”吴小雨轻声回答,“附七天夜间传感器数据。”
导师翻开日志,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映入眼帘。
他耐着性子一页页地翻下去,直到第三页,一组异常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每当整点三击响起,偏斜地砖下方土层位移速率下降40%?”导师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合规范。”他抬起头,语气严厉地说道。
“可它没再塌。”吴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二天,吴小雨刚走进教室,就被档案室的老师叫了过去。
“吴小雨同学,你的材料归档编号变更了。”老师面无表情地说道。
“变更成什么?”吴小雨问道。
“丙三异构观测点。”老师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具体原因,不作解释。”
吴小雨接过新的档案袋,转身离开了档案室。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却显得有些孤单。
于佳佳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嘴角微微上扬。
“市政局合作邀约…无名守护基金?”她轻声念着,
“看来,这趟浑水,是不得不趟了。”于佳佳自言自语道,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李,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开会,主题是…《城市共振节点管理导则》。”
第二天,市政局会议室里,于佳佳带着团队准时到达。
会议桌旁,坐着一众专家学者和市政领导,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于总,欢迎欢迎。”一位领导热情地和于佳佳握手,“这次的《城市共振节点管理导则》,我们非常重视,希望贵公司能多多支持。”
于佳佳笑着点了点头:“一定尽力。”
会议开始,一位专家开始宣读《城市共振节点管理导则》草案。
“……所有‘三级响应区’,均列为‘待治理隐患’,采取统一标准进行整改……”
于佳佳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立刻反驳。
在讨论间隙,她突然站起身,走到投影仪前,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先是传来清洁工拖把杆敲击垃圾桶的声音,节奏明快而富有活力;紧接着,是王建国的钥匙串轻碰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规律;最后,是李素芬秤砣打铁架的声音,沉闷而富有力量。
三种节奏,各不相同,却都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播放完毕,于佳佳环顾四周,轻声问道:“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如果统一标准,您想让市民学哪一个?”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会后,于佳佳走出会议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佳佳姐,他们会听你的吗?”小李有些担忧地问道。
于佳佳笑了笑:“不知道,但至少…我努力过了。”
果然,没过多久,小李兴奋地跑了过来。
“佳佳姐,成了!起草组偷偷抽走了两页条款,替换成了‘允许区域性节律差异备案’!”
于佳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小满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听着旧采集素材。
那是刘婶咳嗽的那晚的完整录音,她想从中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突然,她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在背景里,她听到了一种极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滑动结构受力。
“这是什么声音?”林小满喃喃自语,开始仔细分析录音的频谱图。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地下。
她调出丙三段地下管网图,比对多年沉降记录,发现一条废弃蒸汽管恰好穿过塌陷中心。
“难道是这条废弃蒸汽管的问题?”林小满心中一动,立刻行动起来。
她没有声张,而是骑着自行车,沿着管线走向进行巡查。
在一处窨井盖边缘,她发现了一些微量的铜屑。
她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铜屑,装进密封袋里,寄往高校材料实验室。
几天后,她收到了实验室的回执。
“样品为含铅青铜合金,年代约1958年——正是老城区初建时期。”
林小满看着回执,陷入了沉思。
赵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在步行街上。
他路过步行街东口时,看到施工队正用激光水准仪测量路面平整度,准备重铺沥青覆盖偏斜地砖。
他拄着拐杖走上前,和工人们闲聊起来。
“师傅,这地砖要重铺了啊?”赵工问道。
“是啊,上面说了,要整齐划一,美观大方。”一个工人回答道。
“哎,这砖底下有‘气眼’,封了怕憋出病。”赵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老头,你懂啥?我们是专业的。”工人不屑地说道。
赵工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枚旧铜币,轻轻地放在砖缝上。
这时,一阵风吹过,铜币微微震颤,却始终没有倒下。
围观的小孩惊呼起来,工人们也好奇地蹲下查看。
他们发现,砖体微倾的角度,竟然与地下气流方向完美吻合。
施工队长犹豫片刻,下令道:“绕开这块区域摊铺。”
赵工笑了笑,拄着拐杖,慢慢地离开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深夜,王建国盯着监控屏,突然,一个血红色的警告框猛地弹了出来。
“丙三段地下水位突升!”
深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地面,像一首狂躁的鼓点。
王建国盯着监控屏,血红色的警告框再次炸裂:他差点没把刚续上的枸杞水给泼了。
“卧槽,又来?”王建国揉着发胀的眼角,调出周边七个感应点的数据。
屏幕上,七条水位线像迪斯科灯光一样疯狂跳动,但他很快发现,水位变化竟然呈脉冲式,每三分钟一次,精准得像瑞士钟表。
“这...这节奏...三击?”王建国瞬间想起白天赵工说的“气眼”,再看看那完美同步的三分钟间隔,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脑门。
“好家伙,感情是城市在打嗝放屁呢?”王建国嘀咕一句,果断手动关闭了自动报警模块,然后在日志备注栏里敲下一行字:“例行呼吸,勿扰。” 保存,Enter。
十分钟后,监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水位曲线像听话的孩子一样,缓缓回落,恢复平静。
王建国长出一口气,感觉比刚跑完五公里还累。
黎明前,他哈欠连天地在交接本上写下一句:“有些漏,是城市在吐纳。”
接班的同事老李,叼着半截没点着的烟,瞅了一眼,撇撇嘴:“神神叨叨的。”大手一挥,直接划掉。
但他犹豫了一下,又默默地把这句话抄进了自己的私人笔记里,然后抬头望向窗外,喃喃自语:“这雨,怕是还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