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寄出的硬盘,石沉大海。
七天了,快递单上的物流信息纹丝不动,就像是进了黑洞,连个泡都没冒。
她急得抓耳挠腮,要知道这年头,数据备份的意识还没普及,这硬盘要是丢了,那可真是“人在塔在”了!
她尝试拨打国家图书馆的电话,电话那头永远是机械的女声:“您好,现在是休息时间……”
林小满差点没把电话砸了,这可是关乎文化传承的大事啊!
这帮人,上班时间摸鱼就算了,清明节也不加班?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每一个细节。
突然,她想起当年为了采集刘婶敲击咸菜坛子的声音,特意买了个廉价的领夹麦。
这玩意儿早就被她扔在角落里吃灰了,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落满灰尘的工具箱里找到了那个破旧的领夹麦。
麦克风倒是完好,但电池仓的盖子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里面卡着一张小小的微型Sd卡。
“咦?”林小满愣了一下,这卡她记得清清楚楚,早就被她格式化了啊!
难道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播放。
直觉告诉她,这张卡里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公之于众。
她找出一个空火柴盒,小心翼翼地将Sd卡放进去,然后在盒子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上:“请存于通风处”。
她又找来一张纸,画了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标出了步行街东口的一个井盖编号。
为了防止快递小哥看不懂,她还在旁边用箭头标注:“就是它!”
重新打包好火柴盒,她附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内有乾坤,请务必送达!”
三天后,快递单上的物流信息终于更新了。
“已签收,备注:风大,盖好了。”
短短几个字,看得林小满一头雾水。
谁签收的?
“风大,盖好了”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暗示那个井盖没盖好?
她没有选择追问,而是默默地将装硬盘的铁盒子放在书桌中央,又从菜市场拎回一块豆腐压板,稳稳地压在铁盒上。
这年头,硬盘比豆腐值钱多了,得好好保护着。
与此同时,于佳佳也接到了“无名守护基金”成立以来的第一份维修申请。
“步行街西段一处地下电缆井盖夜间异响,居民投诉‘像有人敲门’。”
于佳佳揉了揉眉心,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无名守护基金”成立才几天,就有人来找茬了?
她带着施工队赶到现场,经过一番勘查,发现所谓的“敲门声”,其实是风经过地下管廊时产生的共振。
这地下管廊就像一个巨大的天然音箱,风一吹,就会发出嗡嗡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敲门。
施工队给出的方案很简单粗暴:把井盖焊死,一了百了。
于佳佳当场否决了这个提议,开玩笑,这可是“无名守护基金”成立以来的第一个项目,怎么能这么敷衍了事?
她灵机一动,让工人在井盖内壁加装了三片可动铜舌。
这样一来,风一吹过,铜舌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有人在轻轻敲门。
“这叫‘风鸣井盖’,以后这就是步行街的一道新景观!”于佳佳得意地想着。
完工当夜,监控摄像头拍下了一段有趣的画面。
一位清洁工阿姨推着垃圾车路过井盖,听到井盖发出的声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用拖把杆对着井盖轻轻敲了三下。
于佳佳在调阅监控录像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细节。
背景里,王建国正靠在公交站牌下等车,他手中的钥匙串无意识地碰了碰裤兜,发出的声音,竟然和井盖的敲击声节奏分毫不差!
这……难道是巧合?
另一边,吴小雨也遇到了麻烦。
她所在的市职高组织了一次老城区排水改造实训,工地就位于丙三段耦合点附近。
工头为了赶进度,连夜组织工人浇筑水泥。
吴小雨发现,振捣棒的频率与地底的三级共振产生了共鸣,这样下去,新浇筑的基座很有可能会出现裂缝。
她立刻向工头提出了暂停施工的建议,但工头根本不理会她,反而骂她多管闲事。
吴小雨气得直跺脚
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条街道。
凌晨四点,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时,吴小雨独自一人来到了工地。
她蹲在地上,用铅笔盒的边缘轻轻敲击着初凝的路面,一下、两下、三下……她敲打出标准的“三击”节奏。
奇迹发生了。
原本轰鸣作响的振捣器,突然停止了工作。
连轴作业的工人们,也莫名其妙地放缓了动作,开始窃窃私语。
“哎,老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有人在敲东西。”
“我也听到了,怪渗人的。”
“要不,咱们歇会儿吧?我总觉得心里发毛。”
就这样,原本打算通宵赶工的班组,竟然自发地轮休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老师来调查原因,工人们挠着头,一脸茫然:“不知咋的,那会儿就觉得……该歇了。”
吴小雨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解释,只是在自己的实习日志里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点,并在旁边标注:“路会自己喊停。”
与此同时,赵工发现自己院门口的“打招呼”节奏,突然中断了三天。
这“打招呼”节奏,指的是他每天晚上都会用拐杖敲击地面三下,附近的邻居听到后,也会用不同的方式回应他。
这已经成了他和这条巷子里的人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最近这三天,无论他怎么敲,都没有人回应他。
赵工有些纳闷,难道大家都忘记了吗?
他决定亲自去邻居家看看。
邻居家的小孩告诉他:“奶奶嫌吵,把水桶挪屋里了。”
送奶工则说:“最近改骑电动车了,不跺脚了。”
赵工这才明白,不是大家忘记了,而是生活改变了他们的习惯。
他没有劝说,也没有抱怨,反而默默地回到家中,拆下了自家门铃上的弹簧,绑在一根竹竿的一端,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震杆。
每晚八点,他都会拄着拐杖出门,在巷口的地面上轻轻扫三下,就像在撒谷喂鸡。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总会有人听到。
第七天夜里,奇迹再次发生。
赵工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回应,那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敲击声,而是某户人家晾衣架被风吹动,铁钩碰地时发出的三声轻响。
赵工笑了笑,把震杆收进屋,再也没有出门。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只要彼此记得就好。
清明节后的一个清晨,阳光明媚。
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当他经过步行街尽头的青铜地雕时,他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天空。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清明后的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暖洋洋的。
老爷子眯缝着眼,拄着拐杖,像一位巡视领地的老狮子王。
走到步行街尽头的青铜地雕,他看到吴小雨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用陶土封堵最后一段共振腔。
这丫头,动作挺麻溜。
老爷子没吱声,怕打扰了她的“神圣仪式”。
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向第五铃铛点。
李素芬的摊位依旧没开张,那口黑铃孤独地挂在那里,像个被时代遗忘的老兵。
老爷子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铃身。
突然,他指尖传来一阵微妙的颤动——不是风,是来自地下的震动!
那“三击”比往日更沉闷,却也更清晰,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呦,这是要搞事情啊!”老爷子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身后巷口,林小满背着包,像一只穿梭在城市丛林中的小鹿,脚步轻盈。
她听到了地底的震动,脚步顿了半秒,随即又自然地迈开步子,仿佛踩着某种无形的鼓点。
她没停下,也没拿出录音设备,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就像听见了自己每天早晨都会听到的呼吸。
这生音,本该如此。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从街角探出头来,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拍了一张照片。
“呵,有意思……”
清明后的阳光,暖得让人想眯眼。
于佳佳的办公桌上,一封匿名举报信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
信上言辞激烈,直指德云社“无名守护基金”的首个公益项目——步行街电缆井改造工程,涉嫌暗箱操作,违规施工,要求相关部门介入彻查。
“啧,这年头,想做好事儿,也得先过堂啊。”于佳佳捏起信纸,没像以往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街道办的号码:“喂,李主任吗?我是德云社的于佳佳。关于那封举报信,我们不辩解,也不回避。这样吧,下次评审会,我们诚挚邀请这位‘正义之士’列席旁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掰扯清楚。”
三天后,评审会现场。
老旧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街道办的领导,设计院的专家,施工方的代表,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于佳佳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略显拘谨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穿着蓝色工装,头发略显油腻,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和审视。
“这位先生,想必就是举报人周志明先生吧?欢迎,欢迎。”于佳佳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仿佛迎接一位贵宾。
周志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握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来履行一个公民的监督义务。”
“好,说得好!”于佳佳拍了拍手,示意工作人员关掉会议室的灯光,然后按下了遥控器。
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