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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了春花和陆梦两个小姑娘陪着外婆,陆洋终于可以放心地拐走江宁意去度他们迟来的蜜月了。

出发那天清晨,江宁意站在穿衣镜前反复整理着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这是陆洋为了这次旅行特意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白色碎花,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宁意,再照镜子就要迟了。”陆洋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两个帆布旅行包,眼里含着笑。

江宁意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我总觉得这裙子太年轻了...”

陆洋放下包,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江研究员,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年纪。”

江宁意拍开他的手,嗔怪道:“油嘴滑舌。”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火车站人声鼎沸,陆洋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紧紧牵着江宁意,生怕她被汹涌的人流冲散。

这个年代的火车旅行并不舒适,即便是宽敞些的公务卧铺,空气中也弥漫着汗水和食物的混合气味。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陆洋从包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块桂花糕:“外婆特意起了个大早做的,你爱吃的桂花糕。”

江宁意接过,咬了一小口,桂花的香甜在口中化开。

陆洋也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春花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江宁意好心情的点点头,“老院长亲自带她办的入职手续,安排在资料室做编目工作。宿舍就在研究院后面的家属区,和几个女研究员一起住。”

江宁意目光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上。她想起春花刚到家里那天的样子——瘦得几乎脱相,嘴角带着淤青,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她会好起来的,”陆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梦一样。”

三天两夜的火车旅程后,他们终于抵达昆明,又转乘长途汽车前往大理。

当洱海那抹醉人的蓝色终于映入眼帘时,江宁意忍不住轻呼出声。

“和当年一样美。”她喃喃道。

十岁那年母亲还没有虚弱到卧床不起,但与齐文福的关系已经接近冰点。彼时年幼的江宁意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知道父亲不在家里住,爸爸妈妈见面也不说话。

只是有一天,妈妈从医院回来后就从学校接回了江宁意,带着她一路旅行到了这座西南城市。

陆洋预订的招待所在洱海边的一个小镇上,是栋白墙青瓦的二层小楼。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白族大姐,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立刻端来了热茶和鲜花饼。

“你们是新婚吧?”老板娘笑眯眯地问。

江宁意刚要解释他们已经结婚多年,陆洋却抢先道:“是啊,来度蜜月的。”

老板娘会意地笑了:“二楼最东边那间,窗户正对洱海,早上能看到日出,最适合小两口了。”

房间比想象中整洁,木地板擦得发亮,床上铺着蓝白相间的扎染床单。最让人惊喜的是那个小小的阳台,站在上面,洱海的美景尽收眼底。

陆洋从背后环住江宁意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喜欢吗?”

“嗯。”江宁意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微风拂过面颊的清凉。

傍晚,他们沿着洱海边散步。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渔民们划着小船归航,岸边的柳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陆洋突然拉着江宁意的手跑向一片小树林。

“去哪?”江宁意被他拽着,裙角飞扬。

陆洋神秘地笑笑,拨开最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隐秘的小沙滩出现在眼前,沙子洁白细腻,湖水清澈见底。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江宁意惊讶地问。

“我可是做了充分攻略的,”陆洋得意地说,“想着一定要带你来。”

他说着开始解衬衫扣子。

“你干什么?”江宁意瞪大眼睛。

“游泳啊,”陆洋已经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一起来?”

江宁意连忙摇头:“不行,我没带泳衣...”

“怕什么,又没人。”陆洋已经冲进水里,回头朝她招手,“来嘛,江研究员,偶尔也要放纵一下。”

在陆洋的怂恿下,江宁意最终脱掉外衣,穿着内衣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

湖水微凉,却意外地舒适。陆洋游过来,突然潜入水中,下一秒,江宁意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踝。

“陆洋!”她惊叫一声,失去平衡跌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浮出水面时,她看见陆洋在不远处笑得前仰后合。

江宁意抹了把脸,突然捧起一捧水朝他泼去。两人就这样在夕阳下的洱海里嬉戏打闹,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回到招待所时天已全黑。

老板娘贴心地给他们留了晚饭——酸辣鱼、炒鲜菌和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米线。江宁意的头发还湿着,披散在肩上,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

“冷吗?”陆洋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松子酒。

江宁意接过,小抿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好烈。”

“白族人家自酿的,”陆洋也喝了一口,“据说能驱寒祛湿。”

饭后,他们回到房间。

陆洋点燃了老板娘准备的熏香,淡淡的松木香在房间里弥漫。江宁意坐在床边擦头发,陆洋走过来接过毛巾,轻柔地替她擦拭。

江宁意靠在床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翻看一本关于白族民俗的小册子。

湿发被陆洋擦得半干,散在枕上像一匹柔软的绸缎。

“困了就睡吧。”

陆洋抽走她手里的书,指尖掠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三天舟车劳顿,她确实累坏了。

江宁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身子往下滑进被窝。陆洋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蜷缩成习惯的姿势——右手垫在脸颊下,左臂环抱着自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熏香燃到尽头,最后一缕青烟在月光里袅袅上升。

陆洋轻手轻脚地从背包的夹层取出一个蓝丝绒小盒,金属搭扣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戒面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造型,纹路纤毫毕现,叶脉处有漂亮的碎钻。

这是他用半年工资找的首都老手艺用的老银,花费半个月錾刻的。

陆洋单膝跪在床边,执起江宁意搭在被子上的左手。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