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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震惊殿中所有人。

先前大家可都是以为,大长公主是为了家国大义,主动舍弃心上人去和亲的。

何等忠国爱民,无私无畏的巾帼形象。

若殷九娘说的是真的,那大长公主当年和亲,就没外界传扬的那般伟大。

大长公主被夸赞了一辈子,自己都觉得自己为大渊奉献巨大,被殷九娘一拆穿,气得脸皮都抖动。

“陛下,您就任由一介刁民这般折辱老身吗?”

她欲让皇帝处置殷九娘。

“老身一把年纪,不惧这闲言碎语,可她这般胡言,又置皇家于何地。”

她可是皇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公主,她被区区一刁民欺负,皇家脸上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大长公主越发觉得当今陛下无能。

殷九娘可不惧她,“民女可没胡说,韩长庚的骸骨还在您床底下的红木箱子里躺着呢。”

若这老公主不继续刁难她的桢儿,她也不会戳她老底。

大长公主眼皮一跳,“你是谁?”

她身边有皇家暗卫,无论府中还是皇庄,防卫都是一流,这人怎么知道她的秘密。

殷九娘笑,“如您所言,江湖刁民,闲来无事,喜欢在江湖上听些八卦,恰好江湖上就有您的传说。”

江湖能人异士颇多,他们总有他们的法子探听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加之殷九娘言之凿凿,众人信了她的话。

看向老公主的眼神便带着探究,审视,将死人的骸骨留在身边,这得多变态啊。

往日光辉形象顿时变得猥琐无比。

王御史甚至都在想,回去得问问自家娘子,这女人将个死人骸骨放在身边是个什么心理,他最近对人的心理很有研究兴趣。

老公主怎会察觉不到黏在身上的目光,她气得连番咳嗽,咬着后槽牙,“陛下……这议政殿如今竟成为了刁民枉言之地,皇家先祖只怕地下难安。”

皇帝最是清楚,大长公主因为当年和亲之事,得了皇家多少荣耀。

他同样了解大长公主,见她这模样,便知殷九娘说的是真的。

心里也震惊,但到底有仁昭帝的遗言在,他看向殷九娘,“此事到此为止。”

殷九娘见好就收。

皇帝便转了话头,“东梧一战,你居功至伟,可想好要什么赏赐?”

大长公主很不满,皇帝没有惩罚殷九娘,反而要赏她,但也听出了不对。

这人不是寻常江湖人,竟和东梧那一战有关,她是何人,立得何功?

殷九娘拱手,“陛下,九娘心无大志,此生唯有心系叶桢这个徒儿,盼她余生安好。

她不惧凶险,亲自试验种痘术,九娘愿以自身功绩加持,请陛下封她为郡主,赐苏南为封地。”

苏南是叶桢长大的地方。

叶桢动容,“师父,万不可如此。”

潜入敌国为探多年,其中凶险叶桢就是不曾经历过,也能想出大概。

这般得来的功绩,师父却全部要给她,她如何能要。

殷九娘瞪她,“几年不见,翅膀硬了,敢忤逆师父。”

她看向皇帝,“陛下,民女是师父,民女说的算。”

皇帝见她们师父感情好,倒是笑了笑。

“种痘术虽在侯府得以成功,还不曾全国推行,这样吧,若全国推行成功,朕便如你所愿。”

苏南不过是个小小县城,外姓郡主有名无实,对朝廷造不成什么影响,以水无痕的功绩,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但东梧只是战败,并非亡国,若大肆封赏水无痕这个探子,说不得还得给她招灾。

皇帝有爱才之心,不愿殷九娘折损,因而觉得赏给叶桢这个法子甚好。

但水无痕的功绩不便过分宣扬,赏叶桢也需要个名头。

殷九娘知皇帝顾虑,笑道,“陛下圣明,民女多谢陛下。”

皇帝便又赏了她一座宅子,以便她在京城有个落脚之地。

殷九娘没有拒绝。

这边说妥,皇帝接下来要安排温州天花一事,众人纷纷告退。

皇帝断了几桩官司,累得很,担心老公主又起幺蛾子,让陈伴君亲自送她出宫。

谢霆舟则留了下来,一同商讨天花之事。

路上,老公主同陈伴君打听,“殷九娘是何人?陛下为何会赏她?”

她从前也会打听些皇家和朝堂的事,一般能说的陈伴君都会说。

但最近发生的事,皇帝明显疏离大长公主,陈伴君这条帝王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是根据主子态度行事。

笑道,“殿下恕罪,奴婢还真不知。”

老公主待遇有了落差,心头愈加恼恨,同时打定主意,要好好查一查殷九娘。

敢毁她一世贤名,她决不轻饶。

殷九娘连打两个喷嚏,同叶桢嘀咕,“定是那老公主在骂我。”

叶桢握住她的手,隐忍着情绪。

于师父来说,他们只是几年不见,可于叶桢来说,已是两世。

一上马车,她便抱住了殷九娘,眼泪似断线的珠子。

“师父,您还活着,为何不告诉我,我寻了您许久。”

殷九娘也是想极了她,回抱住她,轻拍她的背,红了眼,“好了,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不知羞。

师父并非有意不联系你,只是我决意入东梧为探,便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更怕连累你。”

“那您也不能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不给我。”

要不是她重生,师父这一世岂不是要重蹈前世覆辙,被叶晚棠和谢云舟害死。

“您都给射姑和皇帝去信了。”

叶桢觉得师父不联系她,定还有别的原因。

殷九娘却拍了下她的头顶,“小不点,还吃味上了,师父这不是着急忙慌赶来看你了嘛。”

她显然不愿多说。

又拉着叶桢转了话题,“许多年没吃过你做的饭了,手艺生疏了没?”

叶桢从不怀疑师父对她的好,师父不说,定有不能说的原因。

她不逼师父,“不敢生疏,回府我就给您做,再同您说说我的事。”

师父不说,她却有她的事要告诉师父。

马车不是细说的地方,两人紧紧握着手,一路回了忠勇侯府。

而谢霆舟议完事后,被皇帝留了下来,准确说,是皇后留下了她。

众人散去后,皇后便从屏风后处理,参与了天花一事。

皇帝亲信皆知皇后时常参与国家大事,是皇帝允许的。

谢霆舟习以为常,却没想到,皇后会问他,“霆舟,你为何要帮太子替了与晚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