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化作的黑影撞在光网上，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啸。
林疯的识海深处，三号的战魂正被撕出一道裂缝，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那不是普通的疼，是灵魂被人用钝刀割肉的钝痛，每一下都扯着他的神经打颤。
\"老大......\"九号的意识碎片突然传来模糊的呢喃。
林疯低头，看见九号胸口的血洞还在往外渗黑血，原本凌厉的眼神散着焦距，像盏快燃尽的油灯。
五号的光盾又裂开三道纹路，幽蓝光晕忽明忽暗，他咬着牙在地上画符，指尖蘸的不是朱砂，是自己割破掌心挤出来的血。
\"撑不住了......\"三号的声音从战场另一头传来。
林疯转头，正看见血刃的利爪穿透三号左肩，骨翼上的倒刺划开他半边胸膛，露出底下翻卷的血肉。
可那疯子还在笑，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奶奶的，老子还能再砍三刀！\"
\"放弃棋阵！\"
沙哑的喝声撞进耳膜。
林疯低头，看见天机阁主趴在五步外的碎石上，素白道袍浸透黑血，青铜剑断成两截插在身侧。
老人的右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缝里渗出血来，却仍抬着头，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规则是系统定的，你要赢......就得掀了棋盘！\"
林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千机阁，二号拿着羊皮卷说\"系统的规则是枷锁\"时，天机阁主正站在窗边煮茶，茶烟里抬眼笑：\"破枷者，先要敢把枷砸在系统脸上。\"
\"大哥！\"五号的惨叫惊醒他。
光网上裂开碗口大的洞，一道黑影正顺着缺口钻进来，目标赫然是五号的识海！
林疯想都没想，混沌之力狂涌而出，在五号头顶凝成护盾——可那黑影竟像有生命般扭曲，擦着护盾边缘刺进林疯右臂。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
低头看时，右臂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黑紫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个分身的联系都在崩解——七号的诡笑听不清了，九号的心跳弱得像蚊鸣，连三号的战魂都开始闪烁，像要被风吹灭的烛火。
\"再撑下去，他们都会被吞干净。\"天机阁主的声音更轻了，却像重锤敲在林疯心上。
他望着十二道摇摇晃晃的分身，突然想起第一次分裂人格时，二号举着镜子对他说：\"老大，我们是你的刀，不是你的锁链。\"
\"去你妈的规则！\"林疯突然暴喝。
他五指成爪，狠狠抓向光网核心——那是维持棋阵的命门。
光网应声炸裂，十二道分身被反震力掀得飞出去，三号撞在血刃身上，两人一起砸进山石；五号摔在林疯脚边，咳着血抓住他裤脚；九号直接昏死过去，额角磕在碎石上，血珠滚进石缝里。
\"你疯了？\"二号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惊愕。
林疯抬头，看见对方站在十步外，指尖的混沌病毒正凝成黑蛇，可眼底那抹挣扎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疯？\"林疯抹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他的瞳孔在疯癫中泛起紫芒，混沌之力从七窍涌出，将溃烂的右臂包裹成黑雾：\"老子本来就是疯子！\"他双手快若闪电地结印，每道印诀都带着疯癫的震颤——不是系统教的正经法诀，是他被追杀时在乱葬岗学的野路子，是被正道围剿时在悬崖边悟的疯魔诀。
劫云突然剧烈翻滚。
原本要吞噬分身的黑影发出尖叫，开始扭曲变形——有的变成血刃的骨翼形状，有的长出天机阁主的星图纹路，最前面那道竟生生撕成两半，一半去咬另半道黑影。
\"这不可能！\"虚空中的白袍身影终于有了波动。
她的雾气面容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金属声里透出一丝慌乱：\"劫雷是系统法则具现，怎会......\"
\"怎会被疯子搅乱？\"林疯仰头盯着她，疯笑震得喉咙发疼。
他能感觉到，原本要摧毁他的劫雷正顺着皮肤往体内钻——不是侵蚀，是融合。
那些黑雾里裹着的暴戾、不甘、被系统碾碎的蝼蚁之怒，此刻全成了他的力量。
右臂的溃烂处开始结痂，新长出的皮肤泛着暗紫，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是滋滋作响的劫雷。
\"老大！小心！\"
五号的嘶吼混着风声炸响。
林疯侧头，正看见血刃拍碎山石冲来，血色骨翼扫过之处，空间像纸一样裂开。
他想躲，可右腿突然一沉——二号的混沌病毒不知何时缠上了他脚踝，像条冰冷的蛇。
\"三号！\"林疯吼得嗓子冒烟。
一道血影从碎石堆里窜出。
三号的胸膛还在淌血，却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攥住血刃的利爪。
他的战刀早碎成渣，就用断刃扎进血刃掌心：\"疯狗护食，老子今天就算死——\"
\"也得咬下块肉！\"林疯接完这句话，混沌之力如火山喷发。
他抓住三号后颈，将体内翻涌的劫雷渡了过去。
三号的伤口突然冒出紫电，原本惨白的脸涨得通红，断刃上竟重新凝出战纹：\"操他娘的，这感觉——痛快！\"
血刃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劫云下的岩壁上，砸出个一人高的坑。
林疯刚松口气，后腰突然一凉——是二号的混沌匕首。
他没躲，任由匕首刺进肉里，反手抓住二号手腕：\"你不是想收网吗？
现在老子的网，该罩住系统了！\"
二号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感觉到，林疯体内的劫雷正顺着接触点往自己识海钻——不是侵蚀，是共鸣。
那些被系统病毒压制的理性星光，此刻竟开始闪烁，像要重新汇聚成银河。
\"林疯......\"天机阁主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林疯低头，看见老人的身体正在透明，像块被阳光晒化的冰。
他的手按在林疯脚边的碎石上，石面浮现出星图纹路：\"这是我用三十六年修为刻的星陨阵，能帮你......\"
\"接住！\"林疯半跪下来，用没受伤的左手托住老人后背。
天机阁主的身体化作金光，融入他心口——那是比任何丹药都纯粹的能量，带着老茶的香气，顺着经脉冲散了混沌病毒。
\"谢......\"林疯的声音哑了。
他望着空出来的掌心，突然想起老人煮茶时总说\"茶凉了再续，人走了......就该替他看更烈的风景\"。
\"叛徒！\"
虚妄的尖叫撕裂天空。
林疯抬头，正看见一道灰白色锁链穿透劫云，直取二号咽喉。
二号的混沌病毒在锁链下脆弱得像纸，胸口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他没退，反而朝林疯笑了——那是他当战略分身时，在沙盘前推演成功才会有的笑：\"大哥，我早该信你说的......疯子从不受困。\"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冲向虚妄。
混沌病毒与锁链相撞，爆出刺目黑芒。
林疯看见二号的右臂被锁链扯断，却用左手凝成病毒长矛，直刺虚妄的雾气面容。
\"二号！\"林疯想追，可脚下的星陨阵突然发亮。
天机阁主的能量在体内翻涌，劫雷在血管里轰鸣，他能清晰感觉到，整个混沌空间的法则都在他感知中——系统的漏洞、劫雷的破绽、虚妄的虚弱点，像夜空中的星子，突然全亮了。
\"等我。\"他对着战场另一头的黑影低喃。
右手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天机阁主的温度；左手攥紧，三号的战魂正在识海燃烧；十二道分身的意识碎片重新汇聚，在紫雾中凝成新的光网——不是防御，是凶器。
劫云里，二号的病毒长矛穿透了虚妄的雾气。
她的面容终于清晰了一瞬：是个眉目清冷的姑娘，眼角却沾着黑血。
可下一秒，锁链裹着法则之力缠上二号脖颈，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林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二号的骨头在碎裂，能看见他的意识正在消散，可那疯子还在笑，笑声混着血沫：\"大哥......这次换我当诱饵......\"
紫电在林疯眼底炸开。
他仰天长啸，混沌之力与劫雷彻底融合，身后浮现出十二道分身的虚影——三号举刀，五号画符，九号持剑，每道虚影都带着疯癫的笑。
\"系统？
规则？\"他的声音混着十二道分身的共鸣，震得劫云都在摇晃，\"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
\"疯子的刀，专砍规矩！\"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紫电冲上天际。
下方，二号的身体被锁链扯得支离破碎，虚妄的雾气面容重新模糊，却仍发出刺耳的尖笑：\"没用的，他的意识......\"
林疯没听完。
他的目光锁住虚妄的核心，十二道分身的虚影在他身后凝成巨刃——那是用疯癫、用不屈、用所有被系统碾碎的灵魂淬成的刀。
而在战场最边缘，一道黑影正从碎石堆里爬起。
血刃的左眼黑洞里溢出紫电，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盯着林疯的背影低笑：\"有意思......这疯子，比老子还疯。\"
劫云深处，二号的意识碎片正在消散。
他最后看了眼冲向虚妄的林疯，终于想起三天前在千机阁，自己画防御阵型时，林疯突然凑过来说：\"老二，等咱们赢了，去喝最烈的酒，看最野的景。\"
\"好。\"他当时说。
现在，他望着林疯身后的十二道虚影，轻轻说了声：\"我等你。\"
锁链收紧的瞬间，他的意识彻底湮灭。
而林疯的巨刃已划破劫云，虚妄的尖叫中，一道血痕从她雾气面容中渗出——那是真正的血，带着系统核心的气息。
紫电轰鸣中，林疯的瞳孔里倒映着虚妄崩溃的身影。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二号的牺牲、天机阁主的托付、所有分身的意志，此刻都成了他手中的刀。
而在更深处的系统空间里，一道机械音突然响起：\"警告！
混沌宿主突破规则限制，建议启动终极抹杀程序......\"
但没人回应。
因为此刻，林疯的刀，已经砍在了系统最核心的法则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