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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清风惊鸿客 > 千金散尽还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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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居内鎏金缠枝香炉余烟袅袅,沉水香的气息与窗外木樨花香缱绻交融,在素纱帐内织就一层朦胧雾霭。

陆昭阳于半梦半醒间,察觉身侧之人正欲起身。

她慵懒地伸手拽住许延年的衣袖,指尖在锦缎上划过一道涟漪:\"时辰尚早,再歇片刻可好?\"声音里带着晨起的软糯,像蜜糖般黏人。

许延年回身,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睡意朦胧的眉眼,眼中柔情似三月春水:\"昭阳乖,刑部今日要复核林苟案卷,耽搁不得。\"

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那触感如蜻蜓点水,\"我让厨房备了你爱的桂花蜜粥,加了新采的丹桂。\"

陆昭阳这才睁开杏眼,见他已着深绯官服,腰间玉带尚未系紧。

晨光透过茜纱窗,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金边,连睫毛都在光影中根根分明。

她忽地坐起身来,青丝如瀑泻落肩头:\"昨日答应陪我去西市看波斯药材的可别忘了…\"

\"午后必回。\"许延年系好蹀躞带,转身捧起她的脸,拇指轻抚她眼下淡青,\"若那胡商当真进了龙涎香,我定为你买来。\"

他声音低沉温柔,似春风拂过琴弦,带着承诺。

陆昭阳赤足下榻,雪白的足尖刚触及青砖便被凉意激得一颤。

许延年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惹得她惊呼出声:\"作甚!\"

\"地上凉。\"他抱着她走向妆台,眼中盛满宠溺,\"陆神医若是冻着,长安城多少病患要哭断肠。\"说话间已取来绣鞋,单膝跪地为她穿上,指尖在她足踝流连。

正说笑间,许义在门外轻咳:\"大人,早膳已备好。厨房问早膳摆在何处?\"

\"就摆在东厢暖阁罢。\"许延年说着,亲自为陆昭阳挽发。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如瀑青丝间,动作轻柔。

铜镜中映出二人身影,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今日绾个惊鹄髻可好?正衬这支白玉簪。\"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惹得她颈后泛起细小的战栗。

用膳时,许延年不断将小菜往陆昭阳碗里夹:\"这笋脯是照着你的方子腌的,尝尝可合口味?\"他眉宇间尽是温柔,哪里还有大理寺少卿的威严模样。

陆昭阳夹起一箸蜜渍山药放入他碗中,眼中波光流转:\"你近日案牍劳形,该多吃些健脾的。\"她眸中关切几乎要溢出来,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点。

二人正你侬我侬,忽见许义匆匆进来,额上沁着细汗:\"少夫人,工部尚书府来人,说老夫人突发急症...\"

许延年眉头立刻蹙起,手中银箸在碗沿轻敲:\"昭阳尚未用完善...\"

\"救人如救火。\"陆昭阳已放下玉箸,起身时裙裾拂过青砖,带起一阵药香,\"延年,你且好生用膳,我去去就回。\"

许延年拉住她的手,将最后一口粥喂到她唇边:\"好歹垫垫肚子。\"

又转头吩咐,声音陡然转沉:\"备车,多带两个护院。许义,你亲自跟着少夫人。\"那不容违抗的语气,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陆昭阳无奈咽下粥食,指尖轻点他眉心:\"许大人这是要把大理寺的阵仗搬去问诊么?\"话虽如此,眼中却盈满甜蜜,如饮了蜜酒般醉人。

许延年执起她的手贴在脸颊,眼中柔情似要将人溺毙:\"我的昭阳金贵得很。\"那眷恋的模样,哪有半分朝廷命官的威严。

待陆昭阳更衣出来,许延年正在院中嘱咐许义。

晨光里,他深绯官服上的银线暗纹若隐若现,腰间蹀躞带上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见她走近,他伸手拂去她肩上落花,指尖在她颈侧流连:\"东西可带齐了?\"

\"自然。\"陆昭阳拍拍青布药囊。

许延年这才依依不舍地放手,声音里含着千般牵挂:\"晌午我让厨房煨着百合莲子羹,你回来正好用。\"

\"大人...\"许义在垂花门外欲言又止。

陆昭阳走出数步,忽又折返,从药囊取出个青瓷瓶塞进他手心:\"新配的提神丸,含服不可嚼。\"

她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飞快地跑了,耳尖红得似染了朝霞。

许延年抚唇而立,直到那道月白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走向马厩。

木樨花纷扬如雨,有几瓣落在他肩头,他小心拈起一瓣收入怀中,眼中柔情未散。

工部尚书府正乱作一团。朱漆大门前,几个小厮来回奔走,脸上写满惶恐。

陆昭阳随引路侍女穿过重重回廊,廊下挂着金丝鸟笼,里面的画眉鸟惊得扑棱翅膀。

庭院中假山嶙峋,池水泛着秋日的清冷,几尾锦鲤不安地游弋。

内院里,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低声交谈,见陆昭阳到来,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其中一位着绛紫襦裙的妇人迎上来,眼中含泪,手中的帕子已被绞得不成形状:\"陆先生可算来了!家姑昨夜起便多饮多尿,今晨突然昏厥...\"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夫人莫急,容我先诊脉。\"陆昭阳温声安抚,声音如清泉流过卵石,\"老夫人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那妇人急忙道:\"自中秋宴后,家姑便常说口渴,一日要饮数壶茶水...\"

内室传来阵阵呻吟,那声音嘶哑痛苦,听得人揪心。

掀开锦帘,只见一位六旬老妇人躺在榻上,面色潮红如染胭脂,唇边还沾着呕吐的痕迹,银发散乱地铺在绣枕上。

陆昭阳跪坐榻前,轻声道:\"老夫人,我来为您诊治。\"

她先观老夫人面色——两颧潮红如妆,舌质红而少津。

她执起老人枯瘦的手腕,三指轻按寸关尺,\"还请放松心神。\"指下如按琴弦,数而有力。

诊脉的手指白皙修长,在老夫人枯瘦的手腕上显得格外醒目。

\"烦取老夫人近日所用饮食单来。\"她边说边从药囊取出银针,在老夫人合谷、足三里等穴施针时,她的手法快如蜻蜓点水,却又精准无比。

侍女捧来食单时,陆昭阳正俯身嗅闻老夫人呕吐物的气味。

她眉尖微蹙,那蹙起的眉头如同远山含愁:\"近日可常食肥甘厚味?\"

\"正是。\"紫衣妇人惶惑道,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衣角,\"家姑最喜蜜饯胡桃,近日西域进贡的葡萄干更是日日不离...\"她说着偷眼去看榻上的老夫人,眼中满是忧惧。

陆昭阳取出宣纸写下脉案:\"此乃消渴症。肺胃燥热,津液亏损。\"她转头对侍女道:\"速去药房取石膏、知母、粳米、甘草,按《伤寒论》白虎汤方子煎来。\"

工部尚书闻讯赶来时,陆昭阳正在教侍女熬药。

她将石膏、知母等药投入陶罐,水面浮起细密的气泡,药香顿时弥漫开来,盖过了室内的熏香气味。

尚书是个五十上下的男子,面容威严,此刻却眉头紧锁,官服下摆沾着匆忙赶来的尘土。

\"陆神医,\"尚书拱手,那姿态放得极低,\"家母这病...\"

\"大人勿忧。\"陆昭阳搅动药匙,\"老夫人脉象虽急,所幸未伤根本。日后需戒甜腻,多食荞麦、葵菜等物。\"

她说着从药囊取出一包淡黄色粉末:\"这是按《千金翼方》所载玉泉散,用葛根、天花粉、麦冬、生地制成,可暂代茶饮。\"

尚书接过药包,感激道:\"陆神医妙手仁心,不知该如何感谢...\"

陆昭阳浅笑摇头:\"大人客气了。只是...\"她略一迟疑,\"老夫人房中熏香太过浓烈,于病体不利,还望撤去。\"

日影西移,待老夫人热退神清,陆昭阳才告辞。

临行前,她又细细叮嘱:\"服药期间忌食辛辣,可多饮些菊花茶。\"她的身影在夕阳中渐行渐远。

暮色四合时,陆昭阳回到太傅府,发现许延年已坐在庭前石凳上等她。

木樨花落满他肩头,深绯官服衬着满地金黄,像幅工笔重彩画。

他微闭着眼,似乎在嗅那花香,侧脸线条在夕阳下柔和了许多,疲惫中透着安宁。

\"怎么回来得这般早?\"她快步走去,药囊瓷瓶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她伸手拂去他肩头花瓣,指尖在他颈后轻轻一按,\"累了吧?\"

许延年睁开眼,眸中映着晚霞,流光溢彩。他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至身前:\"今日接了新的案子,倒也不费什么功夫很快便告破了。\"

\"哦?\"她挑眉,顺势在他身旁坐下,\"说来听听。\"

他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那布商私自贩卖五步蛇胆,结果被毒蛇反噬,其妻为遮丑,才谎称他是病亡。\"

\"自作孽。\"陆昭阳轻哼一声,从药囊中取出脉案递给他,\"倒是老夫人那边,我今日诊过了,确是消渴症。\"

许延年接过脉案,垂眸扫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她继续道:\"我观其家厨中所备,竟有糖渍荔枝这等燥热之物,难怪病情反复。\"

他摇头叹道:\"这些世家大族,总以为名贵之物便是好的,却不知病从口入。\"

陆昭阳闻言轻笑,发间玉簪随之一晃,:\"所以我才特意写了膳食禁忌,免得他们再犯糊涂。\"

\"夫人医术精湛,为夫甚是钦佩。\" 许延年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阳光透过木樨枝叶,他伸手从她发间取下半片枯叶,那叶子在他掌心蜷曲如小船:\"昭阳可知,今日波斯胡商进了批龙涎香?\"

\"当真?\"她眼睛一亮,如星子落进清潭,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本草拾遗》载其能活血通络...\"她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提高。

许延年已牵起她的手,那手掌温暖干燥,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现在去瞧瞧?\"他眼中含着宠溺。

西市人声鼎沸,胡商高鼻深目,正用蹩脚汉话吆喝:\"上好的波斯药材!\"那异域口音引得路人侧目。

见陆昭阳驻足,忙捧出个鎏金匣子,那匣子雕刻着繁复的异域花纹。

陆昭阳竟用流利波斯语与之交谈,那陌生的音节从她唇间流淌出来,竟如音乐般悦耳。胡商惊得连连抚胸行礼,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延年站在一旁,看陆昭阳捻起一块琥珀色药材对着日光细察,侧脸在夕阳中如白玉生辉,专注的神情美得令人屏息。

归途上,她捧着新得的药材,那药材散发着奇特的香气:\"这是真正的西域龙涎香,与岭南所产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