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晓梦一路上都是哭着往山下跑的。
按照沈娇的吩咐,她得先找个大夫上山,给沈娇和花影接好腿骨。
沈娇和沈姝已经撕破脸了,怀王又在寻她算账,她现在根本无法出现在人前。
而风雨楼的杀手早在她上山的时候就回风雨楼了。
深秋,躲在山里的两人冷的瑟瑟发抖,环境恶劣,两人只能苦苦支撑着。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晓梦带着大夫来了,并且还给沈娇和晓梦带了衣服换上,这才让大夫过来接骨。
晓梦和大夫说,她们是来上香的,结果不小心脚滑摔下去了。
大夫收了银子,也不多问,赶紧替两人将腿骨接上。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沈娇硬是生生忍受了接骨之痛而一声不吭。
花影忍不了,她也怕引来人,只让沈娇将她打晕。
沈娇用衣服塞住了她的嘴巴。
沈娇疼的满头大汗,好在腿骨接上后就能正常活动了。
晓梦送走大夫,沈娇和花影相互搀扶着往山下去。
她们该何去何从?
下山后,沈娇也不敢回城。
不过她吩咐晓梦,赶回沈家,趁着消息还没传到沈家,先把她的存银和一些能带走的首饰拿出来。
沈娇忽然想起一人,就住在京城外的一个村里,那个村叫洛溪村。
她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洛溪村,并且找到了那户人家。
花影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个跛脚的男人来开了门。
此人正是安明远。
安明远此刻神色颓废,看见来人猛然一惊,认出了花影。
“表哥,是我。”
花影退到沈娇身侧,沈娇喊了一声。
安明远看见沈娇整个人都傻了,许久这才招呼道:“先,先进屋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娇居然会来找这里。
沈娇望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抿了抿唇,跟着他进了屋。
安明远十分拘谨,见她们进屋了又说道:“坐,请坐。”
屋里可谓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张桌子,四条板凳,什么都没有。
沈娇在板凳上坐着。
安明远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什么都没有,招待不了你们。”
桌上有个水壶和一个缺口的碗。
沈娇望着他,说道:“你的腿?”
安明远已经接受事实,很是平静的说道:“废了。”
这份平静,是无数个日夜绝望难过换来的,他自杀过好几次,都是被爷爷救了下来。
沈娇说道:“对不起,是我和母亲连累了你。”
安明远也恨过,怨过,可他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要不是他自己禁不住诱惑,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他沉默不言。
沈娇落了泪,说道:“我母亲死了。”
安明远惊了一下。
沈娇继续说道:“我哥也死了,我没活路了。”
安明远明显吓着了。
怎么会这样?
在他眼里,谢慧兰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夫人。
沈娇、沈科那都是沈家的千金和少爷,身份高贵,怎么会这样?
沈娇一直哭,哭的人心碎。
“我母亲那时候是真的想帮你,奈何被沈姝破坏了,她害死了我母亲,我父亲也废了,我大哥也死了,我无处可去了,我只能来投奔你。”
安明远自己都自暴自弃,靠着年迈的爷爷养活,他哪里能管沈娇的死活。
他无所谓道:“我帮不了你,你随意。”
说着便回了房间,躺回了榻上。
沈娇和丫鬟暂时在屋里落脚,这板凳坐的沈娇难受,可她也没办法。
好在晓梦顺利将大部分东西都带出来了。
沈娇清楚,她们三个女人拿着这么多钱太危险了。
趁着安明远还不知道,她让两人埋了一部分在后院里的墙根处。
“表哥,我有点饿了。”
沈娇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安明远压根不搭理她。
沈娇也没办法,直到安明远的爷爷安进财回来了。
安进财刚去山上采了点野菜,进屋看见沈娇都傻眼了。
沈娇屈膝行了礼,喊了声表舅。
安进财放下东西,询问她怎么来了。
沈娇哭着说道:“沈姝害的表哥残了,又害死我母亲和大哥,我父亲也残了,我深知她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所以我逃了出来,可我无处可去。”
安进财傻愣了许久才消化这些消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安明远残废回来了,他得知了前因后果,或许谢慧兰是想帮安明远,但更多的是利用,索幸安明远保住了一条命。
谢慧兰那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还藏着没用呢。
他沉默许久,说道:“你母亲以前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明远的腿残了也是他自己贪心。
所以,你们就安心住下吧,只是粗茶淡饭,房屋简陋,只怕是照顾不好你们。”
沈娇忙说没关系。
安进财收拾了自己房间给她们住,他则和安明远住。
屋里的被子都是陈旧泛着霉味的。
沈娇只能接受。
安进财又去给她们做饭。
家里条件苦,吃的是野菜糊糊和窝窝头。
对于沈娇和两个丫鬟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
但沈娇还是强忍着吃了。
她需要活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填饱肚子回到房间,沈娇拿出二十两银子分给两个丫鬟。
“你们跟着我我也养不活你们了,你们走吧,寻个好人家嫁了,或者再寻个主子。”
两个丫鬟都没有家人,但卖身契是在沈娇手里,这次一并拿出来了,沈娇放她们走了。
花影和晓梦都不肯离开,她们和沈娇一同长大,感情自是深厚。
沈娇没办法,只能暂时留下她们。
她们帮着收拾屋里,跟着安进财下地,什么都干,还能绣帕子荷包卖钱。
暂时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靖王府。
临近午时,折腾了一晚上的玄江临才苏醒。
他脸色有些苍白,撑着腰,此刻是头昏脑涨。
这该死的媚药实在是太猛了。
他这是不开荤就不开荤,一开荤就要命,整整一晚上差点吸干。
他侧眸望向身旁的女子,她神色如常,呼吸平稳,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