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守田,收起你的小心思。”
谢远山抬眸盯着他,语气很平静,“否则,你就不必待在我身边了。”
郑守田不甘地抿了抿唇,“将军,属下只是替您感到不公。
明明您的能力谋略,样样不差,为何非要屈居人下。
还有戚将军,作为您的夫人,却比您威名更盛,您......”
望着谢远山那看透一切的眼睛,他话到嘴边,莫名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将军......”
“郑守田,你到底是在为我打抱不平,还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你心里清楚。”
谢远山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太师椅中。
“明明你比朱三郎和王虎更聪明,更有能力,却渐渐被排除在外,你不甘心。”
没等郑守田开口辩解,便听见谢远山接着说:“你可知,戚将军为何更看重朱三郎和王虎?
这世间的聪明人很多,有能力的人也不少,但最难得的是能守得住本心。”
郑守田垂在侧面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知道谢远山指的是去年的事。
当时,他升了职,志得意满。
在恭维声中,忍不住纳了两个商户女为妾,甚至办了喜宴,请了不少同僚去喝酒。
可,当官的纳妾、有通房,不是正常的吗?
难不成,因为他是泥腿子出身,就得当一辈子鸡腿子?
“你是不是想说,纳个妾而已,这有什么,也只有戚将军是个女子才在乎这个?”
谢远山看穿他想法,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冷意。
“你纳妾戚将军管不着,但你为了妾室冷落陪着你吃苦受累的妻子,任由人骑在她头上。
这才是戚将军不能容忍的。
你连与你同甘共苦的妻儿都能弃之如敝屣,她如何能将更重要的事托付与你?”
陆雪从未想过与整个社会为敌,别人纳妾她也确实管不着,但从这些事上,却能看穿一个人的人品。
至于,她找人去劝郑守田的妻子,李翠花和离的事,就不必再提。
郑守田还想说些什么,被谢远山抬手打断,“再者,你确实比他们两个聪明。
但做事时,总是比他们多了三分算计,少了七分坦荡与赤诚。
这也是我和戚将军所不喜的。
看在你跟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就是你的事了。”
郑守田浑身一震,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将军......属下明白了。”
他拿着花名册踉跄地走出去。
忽略了谢远山越发幽深的眼神。
“跟着他。”
“是。”
屏风后,一个人影快速离开。
陆雪着手培养睚眦时,谢远山也在培养可用之人。
他没有像戚泽等人这样本身就有底子在的手下,培养起来相对困难。
他的人除了一点点壮大的亲卫,都是从各处搜罗来的奇人异士。
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并不多。
就如刚才那人,压根不会武功,却跑得特别快,隐蔽身形也堪称一绝。
此人有一个爱好,就是偷东西,偷完还回去,还回去之后再偷......
主打追求刺激。
谢远山当初被偷了两回,钱袋子一会在,一会不在,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人也算是不偷不相识。
......
医帐。
李神医悠悠醒来,转头便看见趴在床边打盹的小徒弟。
陆忍冬似有所感,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师父,您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都昏迷四天了......”
“师父,您以后可得悠着点,千万不能累着,您都快吓死我了,乌师父......”
李神医见她比以往唠叨很多,一看就是被吓到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忍冬,别怕,没事了,别怕,师父什么没经历过,命大着呢!”
陆忍冬连忙转过去,抹掉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哽咽。
“我才没怕,我是神医,您就是走到鬼门关了,我也能给您拉回来!”
“是,是,小忍冬是神医了。”李神医的眼神更加慈和,“那请问陆神医,城里的瘟疫怎么样了?”
“新的药方很有用,轻症的病人多数已经好转......”陆忍冬抬手搭上他的脉搏,说起瘟疫的事。
李神医在一旁含笑听着,他虽一直处于昏迷中,意识却相对清醒。
他能听见小徒弟说话,也能感受到小徒弟似乎用什么针一样的物件把什么东西弄到他体内。
像换血术,又不太像。
小徒弟不说,估计是这个方法不能对外人道也。
他不打算问,此次重病,让他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对医术的热情未减,却不想余生都以医术为伴了。
他都是黄土快埋到顶的人了,安享晚年不好吗?
“哎呀,老李头,你醒了!能起来不,我新得了个方子,你来看看,是治疗......”
乌神医一见他醒了,顶着黑眼圈的眼睛亮得吓人。
李神医:“......”要不,看看?
......
城外将军主帐。
一群书生和姑娘分坐两侧,相互对视间,谁都不服谁,眼里似乎要蹦出火花。
陆雪看到这场景很是满意。
这些姑娘都是她这一路捡的,有孤女,也有烟花街巷出身,原本是在营里做一些洗洗涮涮的活计。
直到有两个胆子大的姑娘找上门来。
说她们也读过书,四书五经也略有涉猎,能不能和那帮书生一样,做营里的书吏。
陆雪当即点头同意,不枉她派楚涵在她们耳边叨叨,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话。
她不是不能直接命令这些姑娘去学做书吏,而是她更喜欢她们主动找过来。
只有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才会更加珍惜。
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加倍努力。
正好,城内的状况已经相对平稳,李神医也清醒过来。
听忍冬说,老头刚醒来就跟乌神医去研究一个什么药方。
气得她差点没撒迷药把人迷晕!
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才安排了这场考试。
只要这群姑娘的成绩能压住任意一个书生,她们就可以做书吏。
而对于书生而言,读书十载,却考不赢一群女子,那简直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于是,他们在得知有这场考试后,连忙把许多时日都没看过的四书五经翻出来,他们绝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