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泛起鱼肚白，清剿行动落下帷幕。
新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兴奋地讨论着战果，有人疲惫地坐在地上休息。
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多了一分以往没有的坚毅。
李真真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林七夜的话。
——“变强不是为了留住谁，而是当他们在前线奋战时，你能守护好他们留下的世界。”
她看着朝阳，胸口涌出一抹灼热。
“原来……这就是守护的重量啊。”
守护，从不是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用伤痕与汗水浇灌的承诺。
晨光为这些年轻的身影镀上金边，此时，他们站立的姿态已然有了真正守夜人的模样。
丁崇峰看着起身离去的卢宝柚，忽然出声道：“宝柚哥，不留下歇会？”
经过这一夜，他发现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意外地可靠，但也是真的嘴不饶人。
“别这么叫我！”卢宝柚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折腾一晚上，老子现在要去补觉。”
苏哲若有所思地看着卢宝柚的背影，轻轻碰了碰身旁的苏元：“妹啊，我咋感觉他藏着什么秘密？”
这次他学聪明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又被当事人听见。
“……你要是能把这份八卦的劲头用在清理神秘上就好了。”
苏元背起黑匣，起身离去：“我要去吃早饭了。”
“等等我啊，哥跟你一起去！”苏哲连忙跟上。
卢宝柚张开翅膀，飞向一个桥洞，敏锐地察觉有一道力量从身旁被抽离。
耳边再次响起巫栖月的声音：“恭喜你们成功完成任务，不仅清剿了神秘，也保护了群众。
在我的命线编织下，这场行动对你们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训练，希望你们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并在未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卢宝柚抬头望向天空，隐约可见交错的命网正在缓缓褪去，如同从未存在过。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位队长始终在暗中守护着他们。
他收回视线，看向桥洞深处，只见一个身着褴褛衣物的小乞丐正蜷缩在角落中熟睡。
当时离开集训营后，他随便找了处桥洞落脚，意外遇到这个自称“老住户”的小乞丐。
邵平歌布下梦网时，她也被操控着躲到安全处。
没想到他清剿神秘回来，她又回到了这个“家”。
卢宝柚盯着那张脏兮兮的睡脸，突然鬼使神差地朝虚空大喊：“巫队长！”
喊完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万一对方根本听不见呢？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他懊恼自己的愚蠢时，肩膀被人轻轻点了点。
他猛地回头，发现白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
“叫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听不到。所以，有什么事吗？”
卢宝柚看着眼前人，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
路西法下达任务时，自己确实动过把巫栖月直接交出去的念头——让这两个麻烦人物自己解决恩怨多好。
特别是见识过她斩神如切菜的恐怖实力后，这个想法更强烈了。
但后来，巫栖月轻描淡写地解除了他与路西法的契约，让他不必在十年后献祭灵魂。
此刻，这份恩情让他胸口发堵，哽在喉间吐不出又咽不下。
明明自己最初根本没安好心……
“扭扭捏捏的干什么？特意叫我过来，就为了看你表演哑剧？”
巫栖月觉得这人和沈青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死犟又对自己够狠的主。
她当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并不打算主动开口。
卢宝柚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般脱口而出：“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可以打欠条！或者像路西法那样订契约也行！利息随你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可以帮你揍路西法！”
话音刚落，他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对面可是能一刀一个主神的狠角色，还需要他帮？
巫栖月的目光越过他，落在熟睡的小乞丐身上，半晌，凭空取出一张卡递出。
“卡里有四千，密码六个零，你自己记得还就行，契约就算了，我又不是路西法那种扒皮。
你当初来当守夜人，只是为了找你的父亲，但今晚之后，我希望你明白，自己该为什么而走下去。”
她退后一步，转身离去：“就当我投资你的未来了，好好走下去吧，宝柚哥。”
听到这个称呼，少年猛地绷直脊背。
再抬头时，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只余下一声轻笑。
卢宝柚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角落蹲下身，盯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喂，天亮了，起床了。”
小乞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后立刻皱眉：“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大人了，不要随便随便离家出走……”
“都说了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
卢宝柚忽然语塞，严格上来说，他真的是离家出走来的。
小乞丐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下一秒，她的肚子突然咕噜作响。
卢宝柚嗤笑一声，把卡片在她面前晃了晃：“走，带你去吃饭。”
“真的吗？”小乞丐眼睛一亮，又瞬间低下头：“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随你。”卢宝柚转身就走：“反正我要去吃烧烤。”
不出他意料，没走几步，衣角就被拽住。
小乞丐低声道：“烧烤……是什么味道的？”
卢宝柚停下脚步，转头的瞬间，目光落到那双破烂的鞋。
记忆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数月前离家出走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狼狈的、迷茫的。
但现在……他看清自己的前路。
——为黑暗中渺小的希望。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麻烦死了，先带你去买衣服，你这破布条看着就碍眼。”
“真的？！”
小乞丐欢呼一声，脏兮兮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你真是个好人！你一定是天使派来的吧。
等再过几个月我就成年了，到时候我就去打工赚钱，然后给你买一卡车泡面！”
她忽然想起什么，仰头问到：“对了，天使，你叫什么呀？”
“卢宝柚。”
“卢……保佑？你的名字真好听！”
远处，白发少女站在高楼顶端，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她转身融入晨光中，白发在风中轻轻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