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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给同福客栈的天井披上一层朦胧的纱,墙角的青苔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微光。青砖摞得齐胸高,陈美嘉盘坐在石凳上,双眉紧蹙,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掌心在青砖上方缓缓划动,仿佛在凝聚某种神秘的力量。

吕子乔蹑手蹑脚地凑过来,探着脑袋,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好奇地问:“干什么呢?”

话音未落,陈美嘉猛地反手一掌,娇喝一声:“呔!” 掌风裹挟着青砖上的灰尘,直扑吕子乔面门。秀才惨嚎一声,像片枯叶般倒飞出去,捂着胸口瘫倒在地,嘴里还不住地咳嗽。

陈美嘉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跑过去:“没事儿吧你?我正练功呢,你哪儿不好站,非站我身后,你说什么?大点声!”

吕子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煞白,却还强撑着挤出笑容:“好掌法!”

陈美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得意地扬起下巴:“这算什么?我这惊涛掌,要是练到第九层,嘿……”

“你现在练到第几层?” 吕子乔揉着胸口问。

“第一层,照我这个年纪,已经算很高了。” 陈美嘉叉着腰,胸脯挺得高高的。

吕子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喔…… 你一定要抓紧练习,关谷的武功,深不可测。”

“你怎么知道?” 陈美嘉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我们屋那堵墙,他一掌就能拍塌了!” 吕子乔夸张地比划着。

“不会吧?你亲眼看见的?” 陈美嘉将信将疑。

“那倒没有,我只看他拍了个钉子,这么粗的钉子,一掌下去……” 吕子乔故意卖个关子。

“怎么样?” 陈美嘉追问道。

“反正他武功就是很高,你一定要小心啊。” 吕子乔神色凝重地说。

陈美嘉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野狐禅,江湖上多的是,我就不信一个半路出家的厨子,能敌得过我家传的惊涛掌。”

这时,曾小贤像阵风似的飘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你还是信了吧。”

“为什么呀?” 陈美嘉疑惑地问。

“奉掌柜之命,我偷偷跟着关谷,上了一趟翠微山,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曾小贤故意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夸张的惊恐。

吕子乔眼睛一亮:“他加入黑风寨了?”

“比这恐怖一百二十多倍,这么粗的树,一掌,拦腰打断。” 曾小贤张开双臂比划着。

“不会吧?” 陈美嘉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

“这就怕了?这么厚的青石板,还长着青苔呢,一掌!” 曾小贤继续添油加醋。

“我也能拍断。” 陈美嘉嘴硬道。

“人家给拍碎了,风一吹,石头都成粉了。” 曾小贤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了过去。

陈美嘉半信半疑地打开纸包,看着里面的石头渣,顿时目瞪口呆,脸色变得煞白。

大堂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众人围坐在大堂里,脑袋凑得紧紧的,窃窃私语。陈美嘉坐立不安,一会儿抠抠指甲,一会儿摆弄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咳…… 怎么忽然那么困呐?不行,我得睡了。” 陈美嘉打着哈欠,站起身就要走。

曾小贤坏笑着说:“嘿嘿,现在知道怕啦?”

“谁谁谁怕了?你叫他来,我打不死他!” 陈美嘉涨红着脸,大声嚷嚷。

话音刚落,关谷神奇哼着小曲儿走了进来:“你想打死谁呀?”

陈美嘉慌乱地四处张望,像是真看到苍蝇似的,胡乱拍打着:“哪儿来那么多苍蝇啊?打死你,打死你……”

这时,莫小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来了来了!”

关谷神奇挠挠头,一脸茫然:“找我啥事儿啊?”

胡一菲堆起满脸笑容,拉着关谷神奇坐下:“呵呵,也没啥大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晚上聊成么?我马上得出门!” 关谷神奇着急地说。

“聊完再走,快得很,最近挺好的吧?” 胡一菲不紧不慢地问。

“挺好的呀。” 关谷神奇回答。

“工作还算开心吗?”

“挺开心的呀。”

“睡眠还算安稳吗?”

“挺安稳的呀。”

“武功练得顺利吗?” 胡一菲突然话锋一转。

“挺顺利的呀…… 嗯?” 关谷神奇猛地反应过来,看向吕子乔。

吕子乔急忙摆手:“不是我说的!”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 关谷神奇警惕地问。

“都是自己人,知道了怕啥的?跟谁学的武功啊?” 胡一菲问。

“不能说。” 关谷神奇摇头。

曾小贤接着问:“那你学的啥武功啊?”

“不能说。”

吕子乔又问:“那你还得练多久啊?”

“不能说。”

胡一菲无奈地说:“那你…… 有啥是能说的?”

关谷神奇挺直腰板,一脸骄傲:“惟一能说的就是……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

“这我倒看出来了。” 陈美嘉小声嘟囔。

关谷神奇立刻瞪向陈美嘉:“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没有啊?” 陈美嘉有些发虚。

“那你怎么就看出来了,看出什么来了?” 关谷神奇不依不饶。

“我我我说什么了我?” 陈美嘉急得直跺脚。

吕子乔壮着胆子说:“你别怕,我就不信一个半路出家的厨子,能敌得过你的家传武功。”

“嗯?你刚说什么?” 关谷神奇怒目圆睁。

“她说的!” 吕子乔慌忙把陈美嘉推了出去。

陈美嘉连连摆手:“我其实不是这意思,真的!”

关谷神奇双手握拳,摆出架势:“啥都别说了,是条汉子,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本来就不是汉子!” 陈美嘉喊道。

“那就当一回,接招吧!” 关谷神奇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只听 “嗵” 的一声,关谷神奇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众人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吕子乔正举着根棍子站在关谷神奇身后,脸上满是惊恐。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秀才 “啊” 地一声,把棍子扔得老远。

男寝,夜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关谷神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胡一菲正俯身盯着自己,吓得一激灵:“掌柜的?”

“躺着躺着…… 头还疼不疼?” 胡一菲轻声问。

“嗯…… 嗯?我的头……” 关谷神奇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

“跟我没关系啊。” 胡一菲连忙摆手。

曾小贤从阴影里冒出来:“是你自己磕的。”

“咋磕的?” 关谷神奇问。

“你正跟小郭说话呢,一不留神吧,它就磕秀才的棍子上了。” 曾小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喔…… 那我躺了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了。” 胡一菲回答。

关谷神奇挣扎着要起身:“你们都没吃饭呢吧?我这就去做。”

胡一菲按住他:“不用不用,我们随便凑合一顿就行,你安心养伤,不要再瞎练了。”

“练什么?啊…… 我得赶紧走,师父正等着我呢。” 关谷神奇着急地说。

“不要去咧,练半天,跟没练一样。” 胡一菲撇着嘴说。

“怎么说话呐?” 关谷神奇不满地说。

“咋?你还想拍我啊?”

“拍你干啥?把你拍死,谁给我发工钱啊?” 关谷神奇翻了个白眼。

胡一菲哭笑不得:“他还知道要工钱?”

“你放心,要不了几个钱,再过俩月,等我练成了,立马走人!” 关谷神奇信誓旦旦地说。

“走哪儿去?”

“哪儿需要我,我就去哪儿。”

曾小贤忍不住笑了:“呵呵,除了做饭,人家要你干吗使啊?”

关谷神奇气呼呼地站起身,指着墙说:“看不起我?瞧仔细了,这墙,一掌就得……”

“别别别,拍塌了没人管修。” 曾小贤连忙阻拦。

“还有这炕…… 等我走之前再拍。” 关谷神奇不甘心地说。

“合着您练武功,就为了糟贱东西啊?” 曾小贤打趣道。

“谁告诉你的?”

胡一菲问:“否则是为了啥嘛?”

关谷神奇挠挠头,陷入沉思:“切!我练武是为了…… 啥呢?”

看着关谷神奇一脸迷茫的样子,曾小贤和胡一菲对视一眼,偷偷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屋。月光依旧静静地洒在男寝里,关谷神奇还在那儿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