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界里,人类的胃看似脆弱,事实上却相当强悍。
空腹时的胃酸强度甚至能媲美秃鹫这种食腐动物,哪怕是坚硬的骨头都能化成渣渣。
宁秋咒言诡语的阴寒能量就是来源于胃部,使用时控制胃气上涌,聚集在喉咙的位置,最后通过呼气和声带震动,形成不回应就会死亡的可怕诅咒。
“小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叫是不叫?”
“唧唧!”
涤罪之鞭兴奋地摇着脖子。
是这样么?
“唉……”
宁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而后深吸一口气,胃部的肌肉在大脑控制下开始收缩,无比 阴寒的能量顺着食道开始上涌。
这也是宁秋第一次运用这样的方式,不同于加工后成型的咒言诡语,这一招相对来说更原始,更简单,就像是在打嗝一样。
只不过,宁秋为了增强招式的威力,不断挤压着胃里的存货,把所有的阴寒能量全部囤积到了嘴里。
两个腮帮子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宁秋的脸色迅速发青,接着发紫。
阴寒的能量同样作用于口腔,这会儿他的整张嘴都几乎冻麻了。
见到宁秋这异常的举动,涤罪之鞭一改先前的轻浮姿态,蛇一般的身躯忽然支棱了起来,体表细密的青色鳞片好像炸毛一样。
生物的本能疯狂提醒着它,新主人似乎想对自己下死手。
“唧唧!”
涤罪之鞭不安地吱吱叫,拼命扭动着身子,试图脱离宁秋的掌控。
恰巧,宁秋刚好在此时完成了蓄力,一双黑白分明的睁得滚圆。
“吃我一记,寒冰吐息!”
宁秋心中大喝一声,紧接着,无比阴寒的气流破唇而出。
“呼!”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啸,阴寒能量化为实质性的黑雾,仿佛洪水决堤一般。
寒风横扫而过,蕴含着凋零万物的可怕低温,被风席卷的一切实体瞬间凝结。
几十只诡奴眨眼间化为了石雕,全身上下犹如刚从沥青池子里捞出来,覆盖着一层漆黑的坚冰。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浓重的雾气在这极致的低温之下顷刻成霜,纷纷扬扬从半空中撒落。
宁秋一侧的街道竟然在这一击之下尘消雾散,澄空一洗!
万分危机时刻,涤罪之鞭使出浑身解数,堪堪避过了绝大多数的寒风,可依然沾上了一丝阴寒气息。
于是乎,它又硬了。
被冻得梆硬。
原本柔软灵活的鞭身硬成了一柄长枪,顶端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却也已经定格凝固,再也发不出任何叫声。
“我……靠!”
宁秋一边呼着粗气,一边暗道不好。
“不会被冻死了吧……”
宁秋没有料到,他这一招的威力竟如此巨大,直接把队友和敌人全部给冻住了。
“小青,你千万别死,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这一声呼喊不是宁秋真情流露,而是实话实说。
几人还等着涤罪之鞭的叫声救命呢。
“宁无双,你在搞什么!”
黑袍人此时也发现了宁秋这边的意外,顿时怒不可遏。
他和许辅祭苦苦支撑,就是为了给宁秋争取足够的时间。
结果倒好,宁秋非但没有搞定涤罪之鞭,反而好像把它搞死了。
看着手上冰棍一样的小青,宁秋这会儿也是万分焦急。
“快醒醒,快醒醒!”
左手用力摩擦涤罪之鞭,宁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为其解冻。
然而,摩擦产生的些许热量却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咔……啐!”
情急之下,宁秋也管不了许多,下意识地朝涤罪之鞭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摩擦。
“快醒醒,快醒醒!”
随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宁秋的口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涤罪之鞭吸入了体内,冻僵发硬的鞭身没过几秒就恢复了柔软和弹性。
“啪嗒!”
涤罪之鞭死而复生之后元气大伤,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状态萎靡不振。
“小青,你没事吧。”
宁秋蹲下身子,凑到涤罪之鞭跟前小声安慰着。
听到宁秋的声音后,涤罪之鞭没有吱声,细长的身躯一颤一颤地抽搐,黄豆大小的眼里竟出现隐隐的泪光,仿佛经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无声抽泣着。
“宁无双,你还没搞定么?再搞不定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黑袍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三个灰袍侍从此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散发出的吸摄之力越来越小,而后方的诡奴依旧在源源不断地逼近。
“小青,你别光顾着哭,倒是叫两声啊。”
宁秋继续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哄孩子似地安抚着涤罪之鞭。
可宁秋越这样,涤罪之鞭就越觉得委屈,任凭宁秋好话说尽,仍然一声不吭。
“宁无双!”
黑袍人沙哑的声带几乎要被他撕裂,青铜色的眼球里布满了鲜红色的血丝。
耳边是声嘶力竭的催促,周围是黑压压聚拢而来的恐怖诡奴,宁秋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和画面短暂地涌入了他的脑海,虚幻又真实的信息如昙花一般刹那生灭。
片刻后,宁秋睁开了眼睛,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涤罪之鞭。
目如死水。
“我要你有什么用。”
宁秋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平平无奇,却比刚刚的吐息更加寒冷十倍。
话音刚落,涤罪之鞭的身躯猛然一震,眼球难以置信地瞪大。
它僵硬地转过身,试图从宁秋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结果,却只找到了宁秋无情的蔑视。
下一秒,一只脚猛地朝它踢来,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它踢出十几米远,翻滚着落入了密密麻麻的诡奴群中。
这一刻,见此一幕的黑袍人和许辅祭顿时目眦尽裂,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
唯一的生机就这样被宁秋断送。
他们死定了!
宁秋沉默地站在原地,不声不响,白皙的面容上依稀有恍惚之色。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却不知为何而痛,更不知为谁而痛。
另一边,被丢到诡奴群之中的涤罪之鞭挣扎了两下后,艰难地支起身子,还没从现实之中缓过神。
它呆呆地望了宁秋一眼,无数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汇聚到它小小的意识之中。
主人……不要我了?
“崩……”
一根无形的丝线被挣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高亢的嘶鸣。
“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