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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逸那辆黑色轿车,“吱”的一声在影视公司楼下猛地刹住了,那轮胎跟地面摩擦的声音,特别刺耳。

胡逸拉了拉被安全带弄皱巴了的衬衫,手指关节抵着车门停了两秒。刚刚在高速上连续超了七辆车,到现在心里还发慌呢,后脖子上的冷汗把衣领都湿透了。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到张导那大嗓门嚷嚷起来:“胡老师啊,您可算是来了!”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扒着会议室的门框往这边瞅呢,他那用发胶固定的大背头,翘起来一撮,就跟被风吹乱的鸟窝似的。

他一下子就冲过来好几步,紧紧抓住胡逸的胳膊就往屋里拽,还一边说着:“您快看看,这屋里乱哄哄的,都快跟菜市场一样了!”

再往会议室里一看,果真是乱成一锅粥了。五个剧组的核心成员在长桌前围坐成一圈。副导演老周把他的保温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咚”的一声,杯盖也“咔嗒”一下弹开了。老周皱着眉头就开始说:“我可真得说两句啊,这配乐就跟哭丧似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昨天看粗剪的时候,女主刚死了爹正抹眼泪呢,结果这音乐‘轰’的一下就炸起来了,你说观众这时候是该哭呢还是该被吓一跳啊?”

“老周,你这就是老土的审美!”负责情绪设计的小陆一下子就急了,他拍着笔记本电脑就站了起来,“现在的年轻观众就喜欢这种情绪上的冲突,我都把调研数据摆在这儿了,你还不懂吗?”

“数据有啥用啊!”灯光师老王一边说着,一边把烟灰弹进还没喝完的奶茶杯里,“上次试映会的时候,后排有个大妈直接就喊‘这音乐吵得人脑袋疼’。你要是非说这是艺术,我看你是想把咱们这电影整成行为艺术展览了。”

胡逸站在门口,眼睛从一张张气得通红的脸上看过去。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拉过张导指的那个主位坐了下来,手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这轻轻一敲啊,就好像按下了静音键一样,会议室里原本嗡嗡的吵闹声慢慢变小了,到最后就只剩下老王的烟灰“簌簌”掉进奶茶杯里的声音了。

“各位老师啊。”胡逸把领带松了松,锁骨那儿被勒出的红印子就露了出来,“我先道个歉,是我太着急把新风格加进去了,都没顾得上跟大家在情感节奏上达成一致。”他一抬眼,眼底那股子锐利一下子就变成了诚恳的样子,说道:“各位能不能把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具体是哪些片段给列出来啊?从哪个镜头到哪个镜头,音乐里哪一块儿让人觉得出戏了呢?”

老周呢,眉头先是松了松。

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剧本,翻到折了角的那页,说:“就第三幕,女主在医院走廊等手术结果那场戏。你那配乐里用了电子鼓点,‘咚、咚、咚’的,跟心跳似的。可这时候女主应该是麻木的状态啊,她刚和她爹吵完架,这时候正悔得想拿脑袋撞墙呢……”

小陆马上就拿出平板,说:“那场戏我做过情绪曲线的分析呢,观众在这32秒里的悲伤值会从65%掉到30%,得有个强刺激才能把情绪拉回来——”

“停。”胡逸抬手把话给打断了,他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皮质的笔记本,笔尖在纸页上飞快地写着,说:“老周老师想要的是那种‘钝痛’的感觉,小陆老师想要的是‘情绪锚点’。大家看看这样行不行:把电子鼓点换成被捂住的定音鼓,频率降低20%,再加上一段小提琴泛音,就像玻璃上的雾气慢慢散开那样。这样既能保留那种冲击感,又不会让人觉得太难受。”

会议室里安静了三秒钟。

老周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说:“这……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的。”老王把烟头往奶茶杯里一摁,噗的一下就灭了,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小胡啊,你这脑子咋跟装了个调音台似的呢?”

张导听了,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我就说嘛,咱们胡老师这人靠谱!这样啊,大家赶紧把有问题的片段整理成一个清单,半个小时之内给我发到邮箱里。胡老师,您觉得这样行不?”

胡逸把笔记本一合,用指关节顶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给我一天时间吧。明天早上十点,我带着修改好的配乐还有情绪匹配表,咱们再一块儿商量商量。”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被暮色笼罩了。

胡逸靠着消防通道的墙,掏出手机给小赵发了条消息:“小赵啊,舞蹈室那边数据对接得咋样了?”小赵回消息那叫一个快,秒回啊:“哥,李老师刚发了新的动作分镜过来,我正在用AI跑情绪匹配度呢。哥你就放心吧,这边有我盯着呢!”

胡逸听了,松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在笔记本封皮上摩挲着。这里面可夹着他刚刚用歌词系统换来的灵感呢。

当时系统提示音在他脑袋里响起来的时候,老周正在跟他描述那种“麻木的悔意”,结果那句“痛是没根的藤,缠住喉咙不肯松”一下子就闯进他的意识里了。

现在他要做的呢,就是把这句歌词里的“缠”和“钝”的感觉,融入到配乐的每个音符当中去。

当天晚上,胡逸公寓的书房里亮堂堂的,就跟白天似的。

他在电子琴上弹啊弹的,琴键都被他按得发烫了。调音软件上的波形图在屏幕上不停地跳动着,就跟他现在那翻涌不停的思绪一样。他把系统给的那句歌词拆成了三段呢。“痛是没根的藤”这部分啊,就和定音鼓那闷闷的响声对上了;到了“缠住喉咙”的时候呢,就把小提琴的滑音给加进去;而“不肯松”这三个字呢,就用大提琴的长音把尾音给拖住。

都凌晨三点了,等最后一个音符校准好的时候,他就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波形图,突然就笑了。心想着,这哪是在修改配乐呀,这分明就是给情绪编了一张网呢。这张网啊,既能把观众的眼泪给兜住,又能给人留出足够喘息的空当。

第二天上午十点,会议室的投影屏一打开,老周连保温杯的盖子都忘了拧开。

当那种“被捂住的定音鼓”的声音和像玻璃上雾气一样的小提琴泛音混合着流淌出来的时候,小陆就在平板上一个劲儿地点啊点的。你还别说,情绪曲线那绿色的波浪还真就稳稳地把下跌的悲伤值给托住了。

老王吸了吸鼻子说:“嘿,你瞧瞧,我这么个大老粗都能听出那种‘悔得慌’的感觉了。”

张导呢,就拍着胡逸的肩膀一个劲儿地晃悠,嘴里还说着:“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啊!我昨天还跟资方拍着胸脯保证你能行呢,今天看到这个效果,我都想跟他们拍大腿了。”

把影视这边的事儿解决完了,胡逸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奔舞蹈工作室去了。推开门的时候,就瞧见李老师双手掐着腰,正在训那些学员呢:“你们第三拍的旋转啊,得像被风吹得飘起来的绸子一样,可不是像被雷劈了的电线杆子,直愣愣的!”她一抬眼看到胡逸,眼尾那些细纹一下子就舒展开了,高兴地说:“哎呀,可把你盼来了,你快听听这音乐。”说完,她打了个响指,音响里的旋律立马就拔高了半度。

胡逸闭上眼睛听了大概三十秒,突然就抬手喊了句:“停。”然后就朝着音响走过去,调出音轨,把第17小节的长笛音色换成了竹笛。他一边弄一边说:“李老师想要的是那种‘流动感’,长笛的声音太透亮了,竹笛那种有点哑的音色反而能把绸子的那种柔给衬托出来。”说完,他就转头看向那个满头大汗的领舞女孩,说道:“来,咱们从第二段重新来一遍,我来数拍子。”

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等到最后一个动作和音乐严丝合缝地配合上的时候,李老师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顺手把束发带扯了下来,对胡逸说:“小胡啊,我是真服你了。你这哪是在搞音乐啊,简直就是给舞蹈搭骨架呢!”

胡逸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时候他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了。

他一接通电话,就听到王女士带着哭腔的声音:“胡老师啊,出大事儿了!之前定好的宣传场地被市政临时征用去搞消防演练了,下周末的跨领域合作洽谈会啊……办不成了呀!”

胡逸听到这个消息,脚步就停在了工作室的门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赶忙安慰道:“王姐,您先别着急,我这就去联系备用场地。”你看这样成不:把时间往后推三天呢,我让团队重新弄一份场地备选的单子,今天晚上十点之前就给你发到邮箱里去。

打完电话,他就一边朝着停车场走,一边翻着通讯录呢,冷不丁就听到小赵的声音从楼梯间传了出来:“喂?你说设备出故障了?可昨天才刚检修完啊……啥?有人动了后台程序?”

胡逸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瞅着楼梯间那扇虚掩着的门,看到小赵背对着自己,拿着手机的手直哆嗦:“你确定?那……那我马上就往上汇报!”

晚风吹起他额头前的头发,胡逸觉得后脖子的汗毛都一根一根地立起来了。

跨领域创作基地的设备可是整个合作项目的关键啊,这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搞鬼呢?

是竞争对手呢,还是……他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就赶紧朝着楼梯间快步走过去,鞋底和地面碰得哒哒直响。

小赵听到动静一回头,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哥,我……”

胡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手掌心的温度比晚风还冷:“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