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2年四月初十清晨,京城驿道烟尘骤起。
驿兵骑着冒汗的战马冲进正阳门,胸前的加急文书被汗水浸得结了盐花,背后还斜插着一面破破烂烂的安南旗子。
穿马褂的老头扶了扶眼镜,凑过去看:“这金羽毛……是八百里加急吧?”胡子都快碰到驿兵腰间的火漆印了。
旁边有人搭腔:“可不是嘛!上回见着这么急的阵仗,还是世宗爷打青海罗卜藏丹津的时候呢!”
大伙儿七嘴八舌猜:“南边怕是打胜仗了!”
“可不咋的,安南那小地方,之前还杀咱们的商人,糟践咱的辫子,早该收拾了!”
“朝廷这仗打得痛快,就得让他们知道咱的厉害!”
紫禁城养心殿。
傅鼐疾步入殿,趋前跪奏。
\"启禀皇上,安南前线八百里加急捷报!我军已攻克升龙府,郑氏一族尽数归降,现下大军正乘胜南下,要不了多久便能控制安南全境。
此外,安南国王黎显宗正由精锐押解,半个月后将抵京谢罪!\"
弘历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好!传朕口谕,凡参战将士,着兵部从优议叙,阵亡者加倍抚恤。另赐皇家御酿千瓶,犒赏三军!\"
\"皇上圣明!如今捷报传遍京城,百姓奔走相告。
那些因'剪辫令'而起的流言蜚语,果然消弭了不少。\"
弘历目光深邃,缓缓展开手中的折扇:\"此次发兵安南,胜败倒在其次,关键是要让天下人明白变法的必要。
让《中华日报》开辟'新军风采'专版,重点报道剪辫儿郎阵前破敌之勇——须让百姓见得,辫子剪得,旧俗破得,方能铁马冰河,威服四夷。\"
稍作停顿,弘历起身踱至殿中悬挂的《皇舆全览图》前,沉声道:\"至于安南善后...爱卿可知,此地自秦三十三年便设象郡管理,乃我华夏故土?\"
傅鼐会意,立即接道:\"皇上明鉴!臣请仿秦制,改升龙府为象郡府,设流官治理。
再择吉日告祭太庙,以彰我朝恢复疆土之伟业!\"
弘历龙袖一挥:\"准奏!着礼部拟订章程,工部即刻重制舆图!\"
傅鼐退下后,弘历凝视着《皇舆全览图》,手指轻叩案几:\"安南距离京城将近五千里,八百里加急尚需七日...\"
弘历转身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若遇阴雨,驿道泥泞,怕是十日也未必能到。\"
太监李玉轻手轻脚地添了盏灯,弘历忽然开口:\"传新任工部尚书周明远。\"
不一会儿,周明远匆匆赶到。
这位新任工部尚书年约四十,面容清癯,额头上还带着赶路时的细汗。
\"爱卿平身。\"弘历虚扶一下,\"听闻你对器械颇有研究?\"
周明远慌忙俯身:“皇上谬赞,微臣不过粗通匠人技艺……
弘历微微一笑,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册装帧古朴的线装书,封面上用篆书写着《雷火玄机》。
\"朕近日偶得此古籍,其中记载甚是有趣。\"
弘历翻开书页,指着一段文字道:\"'阴阳相激而生雷电,其速瞬息千里,若能驯之,可通万里之讯'。
周爱卿,你精于器械,可知'电'为何物?\"
周明远微怔,目光落在书页\"雷火\"二字上:\"回皇上,西洋传教士曾说'摩擦琥珀能吸芥',或与'电'相关,然……\"
\"不必拘于现有之知,朕欲以电传讯,名曰‘电报’。\"弘历指尖敲了敲\"瞬息千里\"四字。
\"朕命你即刻组建电报研究院,从清华大学挑选优秀学子,照古籍所载试造'传讯之器'。\"
弘历忽而起身,在舆图前负手踱步:\"待他日成器,京城与象郡府之间,一盏茶工夫便能传讯——那时候,你便是张衡在世,必将名流千古。\"
周明远望着皇帝袍角翻卷的金龙纹,忽觉掌心微汗:\"臣谨遵圣训,纵此生长夜摸索,亦要为后世铺就电传之路。\"
弘历沉声道:“去吧,按书中所载细细推演,每一步尝试、每一分原理都要详实记录,整理成册。
此乃开天辟地之业,或成一门新学科。”
弘历忽而压低声音,目光如刀:“记住,此事绝密。
研究院进出需持朕亲发金令牌,无关人等敢窥得一字,便以谋逆论处。”
周明远伏地叩首,额头几乎触到金砖:“臣必以性命护持机密,纵肝脑涂地,也要让这‘电报’见得天日。”
弘历望着周明远离去的身影,心中暗忖,历史上1844年莫尔斯方才架设首条长途电报,而如今大清疆域之广,政令传递之难,已非驿马所能胜任。
\"若无此物,\"弘历的手指重重按在图上,\"纵打下万里疆土,终难逃政令不畅、分崩离析之局。\"
弘历亲手撰着的《雷火玄机》中,详辨导体绝缘体,细述电流电压之理,更绘有继电器图例、手摇发电机图谱与电磁感应图示,另按《康熙字典》编就\"电报码\"。
周明远等人只需依书中所载循序渐进,弘历相信要不了十年便能将电报试制成功,届时京城与边疆瞬息通讯,万里疆域指掌可握。
次日,《中华日报》头版便刊出《旧土回归——象郡》,整版图文并茂展现新军跨马安南的雄姿。
木刻版画中,剪辫将士旌旗如林,正于升龙府城头换立大清黄龙旗,配文直击要害:\"秦置象郡,汉设交州,此地自古以来便属华夏!
今安南国王黎显宗及辱华罪臣半月后抵京谢罪,正彰我朝恢复旧土、涤荡蛮氛之威!\"
报道掀起全民热议,百姓争购报纸。
茶馆里,穿马褂的老学究敲着惊堂木:“当年秦始皇设象郡管理安南地界,如今皇上让它重回王化,这叫‘天朝上国,威德远被’!”
岭南商户们围聚码头,望着押解船队上飘扬的黄龙旗,纷纷感慨“剪了辫子的新军果然厉害,安南人见着都打摆子”。
随着半月之期临近,民间街头巷尾的谈资皆围绕\"安南罪臣模样\"展开。
卖糖葫芦的老汉断言:\"那黎显宗必定生得青面獠牙,不然怎敢辱我大清辫子?\"
说评书的先生则煞有介事地描绘:\"罪臣队伍里有个安南武将阮光烈,曾将三十七名大清子民以铁链穿掌,吊于谅山府城门示众,致其受尽折磨而亡,如今被锁在囚车里,头发足有三尺长,跟野人似的!\"
这番话惹得听客们义愤填膺,直嚷着\"到时候定要碎剐这畜牲\"。
《中华日报》趁热推出《罪臣百态》专栏,每日连载安南君臣的\"悔罪书\"(实为文人杜撰),某篇\"黎显宗夜梦秦始皇责其窃据象郡\"的故事广为流传。
市井间甚至兴起\"猜罪臣受刑\"的赌局,从\"廷杖八十\"到\"斩首示众\"各有押注,连妇人纺织时都在议论:\"若不杀几个立威,如何显我天朝法度?\"
距抵京还有三日,工部已在午门外搭建临时观礼台,供王公大臣与翰林学士观礼。台侧立起三丈高的\"罪己碑\",只待黎显宗等人刻字谢罪。
此时的京城,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皆在倒计时般盼着那一日——既盼着旧土回归的荣光,更盼着看\"蛮邦君臣\"如何在天朝上国的威仪下俯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