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刻,四门尽破。萧逸尘站在皇宫午门前,望着朱红色的宫门。
申时三刻,萧逸尘的银枪挑落最后一盏气死风灯,鎏金灯架轰然倒地,在青砖上砸出火星。
他踩着碎玻璃前行,甲胄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却浑然不觉。
他握着银枪踏入皇宫,地砖上的血渍被他的靴底碾开。
前方鎏金铜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转过九曲桥,便是大殿广场。
楚空泽的亲卫统领陈猛带着三百玄虎卫列阵门前,陈猛握着锯齿刀,刀刃上还滴着鲜血,那是方才屠杀宫女的血。
他听见身后芙竹的闷哼,一名楚家暗卫的袖箭擦过她的肩胛,在锁子甲上擦出刺目的火星。
“御!”
赵毅的陌刀劈开两名玄虎卫的夹击,刀刃上的缺口还沾着未干的血。
萧逸尘旋身挥枪,穿透第三名暗卫的咽喉,血珠喷溅在他护腕的狼首雕饰上,瞬间凝成暗红冰晶。
三百玄虎卫齐声怒吼,如潮水般涌来。
萧逸尘脚下踏着步伐,在人群中辗转腾挪,枪尖所到之处,甲胄破裂声与骨裂声此起彼伏。
一名玄虎卫从侧后方偷袭,却被他反手一枪刺穿面甲,眼球爆裂的声响惊得旁人纷纷后退。
“陈猛,你可知罪?”
萧逸尘一枪震飞对方锯齿刀,枪尖抵住其胸口,“三年前你在沧州屠城,杀妇孺三千,这笔账该清了。”
陈猛望着萧逸尘眼中的冷光,忽然想起沧州城破那日,他提着滴血的刀,看着遍地尸体却毫无愧疚。
此刻,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他,他想求饶,却发现喉咙已被银枪抵住,发不出声音。
“来世,别再为虎作伥。” 萧逸尘手腕翻转,银枪透体而出。
陈猛的尸体倒在御道上,鲜血顺着汉白玉砖缝蜿蜒,宛如一条赤色长蛇,向乾清宫爬去。
此时在一处假山后传来低低的抽泣,他寻声望去,发现是一名小宫女抱着一只受伤的白猫,蜷缩在太湖石旁。
当宫女瞧见萧逸尘的那一刻,吓的立刻跪地磕头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当萧逸尘的脚步愈来愈近,宫女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却不曾想,萧逸尘只是放下银枪,解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随后而去。
乾清宫内,楚空泽坐在在龙椅前,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
他望着殿外涌来的靖安军,忽然想起登基那天,国师曾说他 “有天子之相”。
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一场笑话。
“楚空泽!” 萧逸尘的怒吼声声音从殿外传来。
乾清宫门 “吱呀” 打开,阳光透过殿门,在萧逸尘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而他自己的影子,却在龙椅下缩成一团,宛如一只丑陋的爬虫。
“为什么...” 楚空泽喃喃自语,“我有百万大军,我有固若金汤的城池...”
“因为你没有民心。”
萧逸尘的银枪尖指着对方,“你以为城墙能挡住天下人的怒火?你以为兵器能吓住求生的百姓?”
楚空泽忽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萧逸尘!我楚家多年谋划,竟然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萧逸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坐稳皇位?这天下… 这天下是属于楚家的!”
萧逸尘缓步上前,银枪上的血珠滴落在御道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天下?”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非帝王之天下!”
说完萧逸尘敞开双臂:“你看看你身后,”
他用枪尖指了指乾清宫内,“空荡荡的大殿,连个护驾的人都没有,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所归’?”
楚空泽回头,只见乾清宫内烛火飘摇,往日威严的金銮殿此刻空无一人,唯有龙椅上的鎏金蟠龙在阴影中张牙舞爪,宛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忽然想起朝会时,百官们唯唯诺诺的面孔,原来都是假象,一旦大祸临头,竟无一人愿为他赴死。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我给了他们荣华富贵,我给了他们权力地位…”
“因为你给的是恐惧,不是信任。”
萧逸尘站在台阶下,银枪直指天际:“真正的君主,是让百姓愿意用命守护的人,而你,只是个坐在龙椅上的强盗。”
楚空泽忽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强盗?没错,我是强盗,可你萧逸尘又是什么?”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洗清萧家的罪名?你以为百姓会忘了你是叛臣之后?”
“萧家的罪名!” 萧逸尘踏上台阶,声音低沉,“我早已用这杆银枪洗清!至于百姓会不会忘...”
“他们心里有杆秤,比任何史书都清楚。”
楚空泽望着殿下的萧逸尘,癫狂的笑了笑:“萧逸尘!”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中州之战吗?”
“当年你也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丧家之犬,连丢十几座城池,如今你不过是有了靖安这个靠山,凭什么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判我!”
只见他缓缓起身,一剑割下袍尾。
“世上哪有什么黑白之分,所谓的反派也不过是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才有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正邪!”
“若我犯下滔天罪恶,还能给众人带来利益,民心所向,那如今赢的人便是我!”
萧逸尘瞧着楚空泽一副入了魔的样子,手中的银枪握的咯咯响:“妄图用谬论来扭曲事实,便是你这种人最可悲的地方!”
“站在人性的制高点,毫不在意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只在意自己所失所得,你存活于世,便是百姓最大的悲哀!”
“谋朝篡位!毒害先皇!残害忠良!活人为粮!...”
“我所说的罪行也不及你所做的万分之一,你这种人活着便是多余!”
楚空泽站在大殿最高处,举起长剑,仰天长啸:“是吗?若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呢~”
笑声渐渐停止,他的面目渐渐变得狰狞:“你们这群腌臜的蝼蚁,还不配对我评头论足!”
“要杀要剐,尽管来!”
萧逸尘望着楚空泽死到临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一横,将银枪尾部重重砸进地砖中。
“杀你?不足解我心头之恨!”
“阿姐之仇,我隐忍了二十年,今日我要亲手将你踩在脚下,我也让你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
楚空泽凝视着对方:“阿姐?我倒是没听说过肃王府还出了个女眷,难不成是你老子的野种?”
“哈哈哈!”
讥笑过后,他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找死那我今日便满足你!”
“萧公!不可!”
身后的赵毅瞧着两人的模样,便不由得出声劝阻。
却不曾想萧逸尘怒吼一声:“都给我滚!”
“今日是我便要和楚家做个了断!”
赵毅等人互相看了看,最终退出了大殿。
当厚重的殿门关闭的那一刻,萧逸尘挑起银枪于手中。
“黑云压城甲光寒,银枪破雾裂金銮。
逆贼妄动苍生劫,孤臣忍踏贼骨还。
怒卷冰河吞日月,气冲牛斗镇河山。
今日且看枪缨处,不教奸佞污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