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顺风疾行,势不可挡的几十艘火船,瞬间消失在滔滔江水之中。
高台上的群臣无不精神大振,以手加额向着周不疑膜拜敬服。
“圣主果然如神,护佑我大乾转危为安!”
“正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主公开怀浅酌在这里,却能令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荆州士族们驱船前来,以血肉之躯替我们挡下这一劫!”
“主公之谋算,自洪荒万古以来,从所未有!”
马良伫立在风中,抬头看着周不疑,直到此时方才完全醒悟:
“难怪主公命我和甘宁以残酷血腥的手段逼着荆州士族们缴纳军饷。”
“原来催收军饷是假,逼着他们逃离荆州奔赴江东避难才是真的!”
“……此计虽然绝妙,可主公又怎么能算得准他们会在十五日月圆之夜走水路逃遁呢?”
“嗯……月圆之夜,江面上光线明亮,有利于漂流东下,而且主公限定的缴纳日期是十四日,他们十五日抵达这里,倒也不足为奇。”
“可主公又怎么能算到,月圆之夜会突起变化,西北风陡然变成了东南风呢?”
马良看着执酒浅笑,风采不凡的周不疑,心头一震!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建国号为‘乾’,‘乾’者‘天’也!”
“刚才他对庞统也曾说过,他既是大乾皇帝,便是护佑大乾国祚平安的天人……”
“难道主公真的是天神下凡,能操纵万物,驱神使鬼?”
“所以才能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经算定了黄盖的诈降计,并把这一天的西北风改成了东南风?”
“主公高明啊!”
“兵不血刃,让荆州士族土崩瓦解,还趁势破了江东的火攻!”
马良双膝一软,拜伏于地,向着周不疑叩首道:
“主公降临凡尘,拯救我九州百姓,实乃我华夏之幸也!”
“大乾万岁万万岁!!”
群臣纷纷跪拜,齐声高呼道:
“大乾万岁!”
“大乾万岁万万岁!”
周不疑放下酒樽,起身越过跪伏在两旁的群臣,到了庞统的面前,含笑道:
“我若告诉你,当初尚香皇后被江东劫走,也是我的将计就计,你会相信么?”
言词虽然舒缓,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惊天霹雳一般!
蒋干长舒了一口气,环顾众人道:
“难怪当初我只身前往江东营救尚香皇后大败而回,差点连这条命都搭上了!”
“原来这本就是主公的苦肉计,我要是真的把尚香皇后给救出来了,那才是坏了主公的大事呢!”
又回头看向鲁肃,傲然笑道:
“子敬,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家主公呢!”
“若不是他故意让江东劫走了尚香皇后,我又怎么会轻身前往柴桑,又怎么能把你救回江夏?”
鲁肃点了点头,躬身向蒋干行了一礼:
“主公和子翼兄对我的救命之恩,鲁肃没齿难忘!”
“今生不能报答的话,来世做牛做马,也要补报深恩。”
众人本来还在为尚香皇后担心,唯恐她在江东会遭遇不测。
这时候听说尚香皇后入江东,也是主公的计中计,尽皆放下了悬着的心。
庞统眼看着背靠的荆州士族和江东火船同归于尽在洪流之中,面如死灰,再也没有了片刻之前的傲气。
他背靠着护栏,勉强支起身子,乌黑铁青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但看向周不疑的两只眼却闪闪放光,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周不疑缓缓笑道:
“江东鼠辈,谨小慎微,绝不会轻易出击。”
“陆逊更曾与我有一面之识,也算是故交了,而且有了曹操四十万大军攻我江夏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他用兵自然会更加的小心翼翼。”
文臣武将,尽皆静寂无声,凝神静听着周不疑的复盘。
“当今天下,冢虎已死,水镜也已经作古。”
“唯有卧龙凤雏与他联手,才能给陆逊足够的勇气对我江夏主动出击!”
周不疑的目光从张飞的身上掠过:
“为了给他提升信心,我还故意的让法正示弱,造成益州战事陷入胶着的假象,并趁势调走了文聘的水军!”
“果然!”
“我的水军前脚才调走,不甘寂寞的孙权便派人来劫持尚香,明欺我江夏无战船和水军。”
“而你也已按捺不住,献铁索连环计的套路已是呼之欲出!”
蒋干越众而出,到了庞统的面前,哈哈大笑道:
“凤雏啊凤雏!”
“你自以为聪明无双,还不服我主公呢!”
“殊不知在我家主公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幼稚的跳梁小丑而已!”
“你根本就不配做我主公的对手。”
庞统直到此时,方才明白自己机关算尽,非但没有算死周不疑,反而被周不疑用作棋子,成了引江东十万水军攻打江夏的诱饵!
江东……
十万水军!
庞统的眼睛忽然一亮,转身看向江面。
江面上,三十艘火船和荆州士族的十几艘大船已经同归于尽消失不见。
但隐藏在三十艘火船身后的十万江东水军和数百艘大小战船,却如同洪荒猛兽一般,黑压压遮蔽江面,直冲了过来!
“周不疑!”
“你高兴的太早了点!”
庞统忽然振作精神,伸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遥指江中大笑道:
“火烧不了你的铁索战船,那又如何?”
“我看你怎么凭借着数千老弱残兵,对抗江东的十万熊虎之师!”
“哈哈哈!”
“不作灰飞烟灭,那你就做江东的俘虏吧!”
此刻庞统早已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只想周不疑死!
只要周不疑能死,就算他也跟着命陨,也在所不惜。
“是呢!”
“我江夏只有黄汉升所部的两千破阵血屠营,可那是陆战野战的军马,并不善于水战啊……”
“水战?”
“我们江夏连能调动的战船都没有,更没有能够驾驶战船的水军!”
经过庞统的提醒,众臣的心头复又沉重惊惶起来。
周不疑忽然一回头,神目如电,看向张飞,沉声喝道:
“翼德,擂鼓!”
张飞被他目光一扫,浑身如同触电了一般,不由的一哆嗦。
但随即反应了过来!
“喏!”
张飞甩掉外衣,俯身拾起鼓槌,到了高台一角处,奋力擂起那面巨鼓!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声如雷,带动的众人的心脏也跟着鼓声的节奏,逐渐跳的紧密激烈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兵在铁索战船上的破阵血屠营——
江夏唯一的可战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