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坐在庵堂的石凳上,手里捏着一卷经书,眼却半点没落在字上。窗外秋风扫过,落叶簌簌作响,她心头却像被风刮空了一般,空荡荡无处着力。
“姑娘,外头有人求见。”小尼姑低声禀报,语气小心翼翼。
湘云手指一紧,书卷险些滑落。她面上强挤出一抹笑:“谁呀?”
“说是……陈家的人。”小尼姑垂下眼,不敢多言。
陈家!湘云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她咬紧下唇,强压住那股翻涌而上的慌乱,半晌才挤出一句:“不见。”
小尼姑为难地立在原地,欲言又止。湘云瞥她一眼,语气冷下几分:“去回了吧,就说我身子不适。”
待人走远,她才缓缓站起身,步伐有些踉跄。走到窗边,手扶着窗棂,指尖微微发颤,心想:陈家果然不死心,这么快就追来了!真当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吗?
外头隐约传来争吵声,似是陈家的人不甘心被拒。湘云闭上眼,耳边嗡嗡作响,胸口憋闷得几乎喘不上气。她低声呢喃:“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另一头,姑苏城内,苏府的氛围也好不到哪去。宝钗站在赵氏房外,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粥,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眼神却透着几分疲惫。
“娘,粥好了,您尝尝?”她声音柔和,像春风拂过。
赵氏坐在榻上,斜眼一瞥,冷哼一声:“放那吧。”语气虽不热络,但也没往日那般尖酸。
宝钗低眉顺眼地将碗放下,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她心里清楚,赵氏这态度不过是勉为其难,面上和气,骨子里却依旧瞧不上她。哼,流放之身又如何?她薛宝钗难道生来就该低人一等?
“娘若觉着味道不好,我再去重做。”她低声试探,眼神偷偷打量赵氏反应。
赵氏摆摆手,懒得再搭理:“行了,下去吧。”那语气,像打发个不相干的下人。
宝钗咬咬唇,福了福身,缓缓退出房门。走到廊下,她才长吐一口气,面上笑意骤然收敛,眼底闪过一抹涩然。谁能懂她日日如履薄冰的滋味?为讨好赵氏,她连半点脾气都不敢露,真真是把自个儿逼成了泥人!
而房内,赵氏盯着那碗粥,眉头紧锁。她端起碗,勺子在粥里搅了搅,终究没入口。她低声嘀咕:“哼,嘴甜心苦,谁晓得你安的什么心?”说完,将碗重重一放,粥汁溅出些许,映着她眼底的冷意。
与此同时,苏明依旧把自己锁在闺房内。铜镜前,她呆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一根发钗,眼圈红得像刚哭过。
“我好像还是县主……不,我的封号都没了!”她低声呢喃,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自嘲。
门外的丫鬟轻敲门板,怯怯唤道:“小姐,夫人让您去前厅用膳。”
“不去!”苏明猛地一拍桌子,发钗掉落在地,清脆一声。她胸口起伏,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都滚开!别来烦我!”
丫鬟吓得不敢再吭声,缩着脖子退下。苏明却抱紧双臂,蜷缩在椅上,低声抽泣。她心头百转千回,废封号的事到底因何而起?她不敢细想,只觉前路一片迷雾,仿佛谁都在暗中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