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被当作嫌疑人带走后,鲍长云每天都按时上下班,拒绝了所有的应酬。
夜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将文件包随意地扔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年纪大了,本来晚上就睡不好觉,再加上儿子的事情,更是让他夜夜失眠。
此刻,他的大脑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着,不仅思维混乱,还头疼欲裂。
妻子走过来,轻声说道:“下午董黎明来过了。”
按照皮奎亮的吩咐,董黎明过来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鲍长云挺直了腰板,打起精神问道。
儿子与董黎明是同谋,鲍宇唐回家跟他说过。他心里想着,联盟终于来了,自己也终于有了帮手。
原本找了曹成祥和朱百强,可这两个蠢货,不仅没能把事情办妥,反而弄出个刑讯逼供的局面来。
这样一来,警方如临大敌,他也彻底失去了插手的机会。
“他说他父亲从京都过来了,对宇唐的事情非常关心。还说在某个环节,他会特别关注!”妻子说完,坐在丈夫身边。
“董黎明的父亲,还在这边吗?”鲍长云急切地问道。
他想着能见见这位背景深厚的京都人,当面听听对方的想法,共同商量出一个对策。
“董黎明说,他父亲过来待了一天,住了一夜,就回去了。”
妻子的话音刚落,鲍长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瘫软在沙发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妻子疑惑地问道。
“他是怕咱们儿子把他儿子供出来,所以,过来给我吃颗定心丸!”鲍长云脸色阴沉地说道,“在某个环节关注,谁知道他是真关注还是假关注?”
鲍长云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阴谋。
从京都大老远跑过来,连面都不见,就说“关注”,这里面又有多少真实成分呢?
妻子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要是儿子的罪行被坐实了,就让儿子把他供出来,这样或许能减轻罪行!”
鲍长云没有说话,他敲着沙发扶手,心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次日,专案组成员冯成栋、杜局长、厚大队长都到齐了。
冯成栋安排刑警前往看守所,将证人刘有才、张全,以及嫌疑人鲍宇唐、闫新强带回市局。
为了确保辨认的准确性,按照程序,他们还找了五个身材各异的人,和鲍宇唐、闫新强一起,穿上新买的蓝色大衣,戴上蓝色雷锋帽,再戴上口罩和墨镜。
一切准备就绪,辨认开始!
鲍宇唐等七人站成一排,刘有才第一个被带进隔间。
冯成栋下令拉上厚厚的黑色窗帘,隔间里瞬间变得昏暗。
他隔着玻璃窗,指着室内的七人,说道:“辨认开始,要如实说,要是故意作假,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刘有才点了点头。
冯成栋在窗内喊道:“走起来。”
外面房间里的七个人听到指令,依次从窗前走过。
刘有才的眼神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人。他时而皱起眉头思考,时而又凑近玻璃窗去看,气氛极度紧张。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五号身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他,声音有些发颤地说:
“就是他,我记得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
冯成栋说道:“先别急着下结论,再仔细听听声音,千万别搞错了。”
待七个人第二圈转到窗前,冯成栋果断下令:“说话!”
七个人依照事先安排好的台词,依次说了出来。
刘有才听着这七人,一个接一个地说出准备好的话语,当五号开口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毫不犹豫地喊道:
“就是这个声音,绝对没错,五号!”
局长杜成与大队长厚庆军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冯成栋紧接着说道:“把张全换过来。”
刘有才被带出去,换成了张全。
和刚才一样,同样的程序又走了一遍,张全很笃定地说道:“五号,身形一样,我们还吵过架呢,声音也完全相同,我绝对忘不了!”
两位证人的辨认结果完全一致,这位五号,正是鲍宇唐。
其实,刘有才曾与鲍宇唐面对面谈过交易;而张全则与鲍宇唐吵过架。这才过去没几天,只要两人没有失忆,辨别起来并不困难。
拉开窗帘,专案组众人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
杜局长看向冯成栋,道:“看来,就是这个鲍宇唐了。”
冯成栋颔首表示赞同,随即指示手下:“将鲍宇唐和闫新强带回看守所吧!”
回到办公室,冯成栋开始整理此次辨认的相关材料,为进一步推进案件的审理做准备。
走完辨认环节,鲍宇唐心里很清楚,在里面负责辨认的人是谁,也明白自己这次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和闫新强,无论体型还是体重,都有着明显的差异。闫新强比他高了三公分,体重更是超出了十公斤。只要眼睛没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至于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音色,更不可能混淆,他深知自己是绝对逃脱不掉的。
在民警审问时,到底要不要把董黎明供出来,他心里实在没底。
董黎明背景深厚,要是把他供出来,法院审判时,万一对董黎明从轻发落,那自己也能跟着沾光,被轻判一些。
可要是董家人因此对他展开报复,在监狱里,那可就没地方讲理了。说不定,自己还会被整得连监狱都出不去。
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有利。
现在,也不知道爸妈运作的怎么样了?自从进来,也没有爸妈的任何消息。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想着,回到看守所,鲍宇唐的心情格外沉重。
到了中午,厨师送来了两个窝窝头,和一缸子水煮白菜。
他拿起一个窝窝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张纸条。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难道这是救他的计划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