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纱帘,洒进屋子。
在凌乱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风同蜷在风兮怀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风兮的腰侧,像只刚被顺毛的猫,却又带着几分未散的警惕。
他忽然抬头,鼻尖蹭过风兮的下颌,异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师叔,当年在地牢里,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灵力渡给我?”
风兮的手顿了顿,柔声问道。
“你以为,我想救你?”
“不然呢?”风同翻身压住他,膝盖抵着风兮的小腹,尾巴尖勾住对方的手腕,“你教我禁术,逼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转头又替我挡法阵的反噬……”
“小师叔,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情愫?”
风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铁锈般的涩意,“情?或许吧。”
他抬手抚上风同的眼窝,那里曾一片黑暗,如今却盛着月光与自己的影子,“可看着你学禁术时咬着牙不肯哭的样子,倒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把眼睛换给我?”风同的声音陡然发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风兮的肩头。
“因为你说过,想再看看颜色。”
风兮打断他,指尖在他眼睑上轻轻摩挲,“你当年在地牢里摸着石壁说,记不清天空是蓝的还是灰的,记不清师尊袍子上的云纹是什么色……”
风同猛地别过脸,耳尖泛着红,却又忍不住追问,“那你对陆岑呢?你当年在地牢里念着的名字,不就是他吗?”
风兮沉默片刻,喉结轻滚,“他是照进过黑暗的光,可光太烫了,靠近了会灼伤自己。”
“况且啊,是我欠无恙的太多了。”他忽然翻身将风同按回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而你不一样,风同。”
风同的尾巴尖在风兮腰侧扫得更快,带着股藏不住的焦躁。他忽然抬头,鼻尖顶着风兮的下巴,异瞳里的月光碎成星子。
“我和陆岑,谁更重要?”
风兮挑眉,指尖捏了捏他竖起的猫耳。
“明知故问?”
“不管,我要你说。”
风同不依不饶,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勒得,微微发紧。
“你重要。”
风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块石头砸进风同心里,荡开圈圈涟漪。可没等那涟漪散开,风同又追问道,“那你杀那些同门,真的半分都不后悔?”
风兮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人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那笑意漫过眼底,却没抵达深处,温柔的表象下是淬了冰的狠,“后悔?风同,你见过饿狼会为咬死猎物后悔吗?”
他抬手抚过后颈的旧伤,那里是当年灌禁术时留下的疤,“那个总爱用烙铁烫我心口的长老,临死前还说‘孽障,你会遭报应的’——你说。”
“我该信他的报应,还是信手里的剑?”风兮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像压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师尊当年怕死,让我去顶替却不肯伸手拉我一把,我成为传人后要杀他,他连一句抱歉的话都吝啬!”
“这样的人,凭什么配我原谅?”
风同的呼吸乱了,尾巴尖软塌塌地垂下来,他知道风兮说的是实话,可那些话像带刺的藤蔓,缠得他心口发闷。
“可他们……”
“可他们是同门?是长辈?”风兮打断他,指尖猛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眼底的温柔彻底褪去,只剩翻涌的戾气,“当年他们把我扔进血池练禁术时,可没念过同门情谊,风同,这世上的债,从来还不清。”
他忽然松开手,指腹摩挲着风同泛红的眼角,语气又软下来,软得像裹着毒药的糖。
“我恨他们的伪善,恨他们的冷漠,更恨他们让我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数着墙上的刮痕盼了十年。”
“盼到最后,倒盼出了一身的狠劲。”
风兮的指尖顺着风同的眼角滑下,轻轻拭去他没察觉的湿意,语气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絮,可话里的锋刃却没半分收敛。
“你以为我是怎么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是靠他们的‘同门之谊’,还是靠日夜在耳边念叨的‘慈悲为怀’?”
他忽然低头,在风同眉心印下一个轻吻,那吻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我学会的第一样东西,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些人,既然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就该想到,会有被反噬的一天。”
风同的尾巴无意识地蹭着风兮的腰,他看着风兮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湖,湖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湖底却似沉着数不清的尸骨。
“可你对我……”
“我对你,不一样。”风兮打断他,指尖梳理着他汗湿的发,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是我亲手磨出来的刃,是我从泥里捞出来的光,怎么能和那些渣滓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杀了你师尊,你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可以给你,我爱你我的风同。”
风同忽然笑了,那笑意从眼角漫开。
如揉碎的月光般裹着蜜糖,异瞳里水光潋滟,偏生尾尖勾着风兮的手腕往自己腰侧带,带着不容抗拒的牵引。
“啧,小师叔这话就错了。”
他指尖划过风兮的喉结,轻轻碾了碾,声音软得发黏,“什么命不命的,我现在要你活着,你就不能死。”
他俯下身,鼻尖擦过风兮的锁骨,呼吸带着温热的痒意,尾尖却悄悄缠上对方的脚踝,一圈圈收得紧实。
“书中的事早该过去了,你看——”他抬手按住风兮抚在自己发间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这里跳着的,是我自己的心跳,不是谁笔下的傀儡线。”
风同的指尖顺着风兮的衣襟往里钻,划过那道旧疤时故意顿了顿,抬眼时眼尾泛红,偏偏唇角噙着笑。
“当年恨你是真的,可现在……”他忽然咬了咬风兮的耳垂,声音低得像叹息,“想把你锁起来,日夜看着才是真的。”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他敞开的领口,泛着细腻的光泽,他忽然翻身侧卧,拉着风兮的手按在自己腰侧那截细腻的肌肤上,尾尖扫过对方的手背,带着勾人的轻颤。
“小师叔不是说,我是你磨出来的刃?”他歪头笑,眼波流转间尽是蛊惑,“那这刃现在想反过来,缠着铸刃的人,行不行?”
话音未落,他忽然倾身吻上去,舌尖撬开对方的唇齿时,尾尖猛地收紧,将风兮的手腕牢牢锁在身侧。
这吻,又急又狠。
却在风兮要加深时忽然退开,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间,他舔了舔唇角,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现在,还想着给我你的命吗?”
“还是说……”他指尖划过风兮的唇角,轻轻擦去那点水渍,声音甜得发腻,“更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