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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都听你的。”

陆岑看着沈宜修这般,气若游丝地应了声,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整个人几乎瘫在沈宜修怀里。

药汁的苦涩混着雪松香涌进鼻腔,他望着沈宜修泛红的眼眶,突然很想伸手抚平对方眉间的褶皱,可颤抖的手指刚抬起半寸,便无力地垂落。

“……”

沈宜修察觉他的异样,掌心立刻覆上他后心,灵力化作涓涓暖流注入经脉,“师尊,别想那些。”

他将人搂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陆岑发顶,“师尊,你若困了便睡,我会一直守着你。”

窗外雨丝,竹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

陆岑听着沈宜修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初见时少年清冷的模样,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

这个总爱站在竹林深处,练剑的弟子。

会成为自己生命里,炽热的光。

“宜修……我好困……”

他含糊地呢喃,意识渐渐模糊。

“若有来世……我……”

“嘘,没有来世。”沈宜修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我们说好做贪心的恶鬼,永生永世纠缠。”

他低头吻去陆岑眼角的泪痕,“安心睡,等你醒来,我给你做莲子羹,放双倍的糖。”

陆岑嘴角微微上扬,在药香与体温的包裹中沉沉睡去。沈宜修望着他苍白的脸,指腹轻轻描摹着爱人的轮廓。

绷带下渗出的血,已经凝固。

可那些伤口,却比往日更深了些。

“为什么?为什么伤口不会愈合?”

沈宜修看着陆岑身上的伤口,忽然想起陆岑说自己是\"残躯\",可从前就算重伤濒死,伤口也会在灵力滋养下迅速愈合。

哪会像这般,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沈宜修将锦被仔细裹住陆岑肩头,望着月光在爱人睫毛投下的颤影,直到那抹苍白的唇重新恢复均匀起伏,才转身走向屋外。

廊下飘来一缕沉香,黑紫色衣袂扫过雕花廊柱,鎏金扇骨挑起沈宜修垂落的发梢。

“师哥总这么小心翼翼,”夙和倚着柱子轻笑,扇面映出他眼底流转的幽光,“连看一眼都怕惊碎了什么?”

沈宜修不语,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灵力在指尖凝成霜花,却在触及那身绸缎时骤然消散。

夙和似笑非笑地任他钳制,紫色的眼眸王者缺月,“你该发现了吧?师尊的身子,同我们的都不一样。”

夙和手腕轻转,鎏金扇面啪地展开。

“仙体有仙骨,凡胎承凡躯,可师尊呢?”夙和说着,忽而顿了顿,“你见过他运功时的经脉吗?”

“那些流转的灵力不循周天,倒像是……”夙和尾音拖得极长,扇面上曼珠沙华的金粉,簌簌落在沈宜修衣襟。

沈宜修喉结滚动,心脏骤然一疼。

“像是什么?”

“像是,临时拼凑的容器。”夙和忽然嗤笑叹了口气道,指尖凝起一缕幽蓝火焰,“看清楚——”

火焰倏然没入沈宜修掌心,顺着经脉游走,“寻常灵力遇伤自愈,可师尊的伤口为何不会?”

“因为那些灵力根本不属于他,不过是借来的残次品,如今……”夙和垂着眼眸,黑紫色衣袍无风自动。

“该还的债,也快到时候了。”

沈宜修错愕间,袖口带落半盏廊灯。

烛火摇曳间,他想起陆岑每次疗伤时额间渗出的冷汗,想起那些化作光点消散的血渍,喉间泛起铁锈味。

“你是说,他的灵力在……”

“是,在枯竭。”

夙和慢条斯理地收起扇子,鎏金扇坠撞出清响,“那些累积的灵力就像沙漏里的沙,流完了,这具身子……”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残留的幽蓝火焰,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方才哑声道“上次替他解咒法……”

“我将魔力转化成灵力渡进他经脉时,那些力量竟像泼在滚烫铁板上的水,转瞬就蒸发殆尽。”

“你是说,那次之后你就察觉了?”他猛的抬头踉跄半步,白玉腰带在夜风里晃出苍白的光。

“呵呵,何止察觉?”夙和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却浸着化不开的苦涩,鎏金扇面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我抱着浑身滚烫的他,看着那些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疼得蜷缩在我怀里,却还在强撑着说‘舒服’……”

夙和的声音陡然发颤,黑紫色衣袍无风自动,“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具身体连最纯粹的灵力都无法容纳,更遑论长久支撑。”

沈宜修的后背重重抵上廊柱,月光透过竹影,在他错愕的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他想起陆岑说的“残躯无用”,想起那些深夜里被压抑的痛哼,原来每一次逞强的背后,都是在与注定消散的命运抗争。

“所以你,一直在瞒着?”

“明知他在枯竭,却任由他独自承受?”

“不瞒着?我能如何?”夙和猛地转身,眼中满是悲愤与无奈,“告诉师尊,他的灵力在枯竭,他的身体不过是个临时拼凑,注定消散的容器?

“看着他在绝望中,等待死亡降临么?”

“……方法我都试过了。”夙和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我试图寻找方法,试图用我的灵力去稳固他的灵力,可一切都是徒劳。”

夙和垂着眼眸,紫色的眼眸忽而黯淡。

鎏金扇坠晃出细碎的光,像是要刺破浓稠的夜色,“我们不过是书页间的虚影,连存在都是别人的施舍。”

沈宜修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还记得,我们的命格吗?”

“师尊本该在十年前就魂飞魄散,却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他突然凑近,紫眸中翻涌着疯狂,“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有的爱恨、挣扎,都只是某个旁观者笔下的戏码?”

廊下的灯笼突然无风自灭,黑暗中,夙和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上次替他解咒时,我触碰到了世界的边界。”

他摊开掌心,幽紫火焰中浮现出扭曲的文字,“那些文字在说‘角色ooc警告’,说我们正在偏离‘剧情轨道’。”

火焰猛地窜高,将他的面容映得狰狞,“原来师尊的身体崩坏,是因为他跳出了‘剧本’,成了不该存在的变数。”

沈宜修听着,喉间涌上腥甜。

他想起陆岑总在深夜对着月光发呆,那时他以为是伤痛作祟,此刻却惊觉那些目光中藏着的,或许是对世界本质的洞察。

“所以你才说还债的时候到了?”他声音发颤,“是有人要收回对师尊的‘篡改’?”

“收回?”夙和突然狂笑,笑声震得廊下风铃叮当作响,“他们要的是彻底抹杀。”

他抬手指向天空,云层中隐隐浮现出诡异的网格状纹路,“师尊的灵力枯竭只是开始,接下来,所有觉醒的‘角色’都会被清除——包括你我。”

沈宜修猛地,抓住对方衣襟。

“那你,有办法阻止?”

夙和的笑意骤然凝固,他缓缓掰开沈宜修的手指,“我试过了。用魔力强行修补他的经脉,只会加速他的崩解。”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带着彻骨的冷,“但有个办法,能让他永远‘存在’——只要让他重新成为‘剧本’里的傀儡。”

竹影在月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沈宜修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上栏杆。远处传来陆岑微弱的呓语,像一根细线,将他即将崩溃的理智勉强系住。

“你要让师尊……放弃自我?”

“多可笑,”夙和将鎏金扇打开,扇面映出他破碎的倒影,“我们拼了命想要成为人,到头来却要为了活着,重新变回提线木偶。”

他转身望向陆岑沉睡的房间,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师哥,你说……如果他知道真相,会选择清醒地消亡,还是麻木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