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轻扯嘴角:今天雨不大,也没起雾。
田铁柱热情地招呼他们,给每人倒了热水:“先喝杯热水等,他一会儿就把牛牵过来了。”
周三武坐立不安,没看到自家的牛,此时哪有什么心思喝水,他的眼睛频频瞟向门外。
半个小时后。有个身型矮小单薄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木质沙发,大喇喇地岔开腿坐下,语气懒散:“村长叔,你找我什么事?”
田铁柱怒瞪他一眼,刚电话里都提醒他了:
“田小伍,你今早是不是牵错周村的牛了?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你赶紧把牛给还回去!”
田铁心一边说着话,一边给他使劲使眼色。
田小伍就像看不见似的。
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猥琐的目光紧紧的黏在周可微的脸上:
“哎哟,那牛是你们家的啊?”
周三武立即起身,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努力扯出了一个笑脸,还是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兄弟,来抽根烟。那牛是我家的,劳烦告诉我这牛在哪,我自个牵回去就行了。”
田小伍漫不经心接过烟,黏腻的视线时不时扫向周可微。说话时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
“大兄弟,那牛可不是我随随便便给牵回来了,这畜生跑到我家田地里嚯嚯庄稼,我找了半天都没见到它主人回来,才给牵回来的。”
田小伍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想要不回去也成,赔偿2000块的庄稼损失费。”
周三武的笑容突然凝固,眼底翻腾着怒意:
“你什么意思!?”
“我家的牛桩拴得好好的,绝对不可能会跑到你们田村去糟蹋庄稼的。”
田小伍吐着烟圈,不停地抖着脚:“都说了两千块,少一分钱你都见不到牛的一根毛。”
“刚才不是说报警吗?让他们去搜去,找到证据我就认了,找不到你们就是在污蔑我…”
周胜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田铁心,语气冰冷道:“田村长,你说这事要怎么?”
田铁心慢条斯理地卷着土烟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语气推脱:“这个嘛…小伍也说了,牛糟蹋了他家的庄稼理应要赔偿的,不过两千块钱是有点多,就赔一千块钱好了…”
“我不同意!”
田小伍闻言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分钱都不可能少的,警察来了也是2000块钱。”
田小伍看到着急的周三武,心情非常得意。
藏牛的地方,没人能找得到。那地方杂草灌木丛生,几年都不会有人路过一趟。
再说了。他这么辛苦把牛“牵”回来,不要点辛苦费,说出去岂不是让兄弟们笑话?
周三武气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证据呢?现在田里到处光秃秃的,我家牛吃你家田地里的草么?”
田小伍摇头晃脑,梗着脖子说道:“就是去我家甘蔗地里啃甘蔗苗了,这钱你赔定了!”
在场的人,都被他恬不知耻的话震惊到了。
周可微晃晃手里手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从你进来那刻,在场所有人的对话,我全都已经录下来了。如果查证后,三武伯家的牛没有糟蹋你家的甘蔗,你的行为属于敲诈勒索…”
周可微又转头看向田铁心,笑了笑:“田村长不积极处理问题,任由村民…是不是不作为…”
她的话音刚落。
田铁心后颈冷汗直流,眼神慌乱四处游移起来,喉咙滚动几下:“这,这不是正在商量解决方案嘛?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小伍突然快步冲上前来,伸手就要抢夺她的手机。
周可微轻轻往旁边一闪,田小伍就扑了个空,“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可微轻抬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还用力地撵了几下。田小伍正要挣扎,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刺痛,肉疼骨头疼,终于忍不住“啊”尖叫起来。
这一变故发生。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惊呼出声。
周胜脸色骤变,率先反应过来。
他急步上前扣住田小伍胡乱拉扯的双手,一只膝盖精准地顶住他的后膝盖弯。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田小伍闷哼一声,就被周胜压得单膝跪地,挣扎不动了。
“田小伍,你胆子挺肥啊。”
“先是敲诈勒索不成,现在又多了一个故意伤人,看来是要把你送进去才服气。”
周三武懊恼得直拍大腿,他怎么就让这小瘪三从自己面前跑过去,万一伤到侄女怎么得了?
这时,他看到膝跪在地上的田小伍,气得冲上去连续踹了他好几脚。
田铁心立即扑上去拉住周三武的胳膊,一脸赔笑:“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冒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见不为所动的三人,涨红着脸继续劝说:
“两位兄弟,那牛我会让他还给你们的,一分钱也不用赔,这事就这样算了,如何?”
周三武闻言眼前一亮看向周胜,无声询问。这次来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周胜颔首回应。
周胜膝盖轻抵在田小伍的后腰问道:
“你把牛放哪里了?我们拿到牛就把你放了,不然我们就报警,把录音交给警察同志。
想来田村长,也不想把事情闹很难看吧?”
田铁心脸上讪讪,连忙凑到田小伍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牛拴哪里?快点说出来。”
田小伍浑身酸痛发麻,身上好像有一股电流在游走似的,难受得说不出话:
“在…在…旧祠堂…”
田铁心只顾问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低垂的眼里充满了惶恐。
田铁心得到答案,暗叹他狡猾。
竟然能想到把牛藏破旧的祠堂去,连忙打电话给田小伍的弟弟,把牛牵来换自家哥哥。
……
“是你!”
“是你们!”
村委办公室门外。把牛牵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去油坊偷鸡的田小柱。
田小柱尴尬挠头笑笑,没想到他们两兄弟都是栽在他们周村同一家人手里。
“村长叔,牛给牵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扫了一眼低垂着头的田小伍,脸上臊得慌,这场景像极了自己偷鸡被抓时的狼狈模样。
田小柱眼睛滴溜溜乱转,后退两步,拔腿就往家跑,全然不顾在他后面大声呼唤的田小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