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路清河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她行走的保命武器。
至少还没有人能取代路清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白衿墨若是伤到路清河,那就别怪她提前和他翻脸。
“阿云,我没事,倒是王妃他似乎中毒了,情况不容乐观。”
路清河怔愣了下,抬眼看向顾云声,摇了摇头,出声道。
他身为医师,救死扶伤本就是他的职责。
刚才他拿着账本路过寒水院,偶然看到白衿墨捂着肚子,一头栽倒在地。
连忙上前将疼到昏厥的白衿墨扶到屋里。
见卫嬷嬷请来大夫还没到,而白衿墨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
他便想着替白衿墨把脉,用银针先帮他止疼医治。
谁料白衿墨醒来一看到他在扎针,立即敌意地推开他。
不仅不听他的解释和劝导,还把他从碧梧轩带来的银针全扫到地上,并用茶杯砸他。
“他还能砸东西,看着生龙活虎,好得很。”
顾云声看向秒变温顺、楚楚可怜的白衿墨,冷声道。
见顾云声一进屋就先关心路清河,如今还冷冷冰冰地对他说话,白衿墨原本苍白的脸越发煞白。
楚瑜站在门口,见屋里气氛有点不对,一时间也没有出声。
“殿下,我肚子好疼……”
白衿墨死死咬着嘴唇,捂着疼痛的肚子,慢慢朝顾云声挪去,眼中含泪,可怜兮兮道。
不知道为何,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感觉心更难受。
“本宫又不是大夫,跟本宫说有什么用?”
顾云声见状,一脸淡漠地说道。
“殿下……”
白衿墨心里一沉,睫羽挂满了泪珠,小心翼翼地去拉顾云声的手。
他只是推了路清河一下,茶杯不也没砸到路清河。
顾云声就心疼了?还因此生他的气?
可他刚才在坤宁宫,故意被银耳红枣汤烫伤手。
顾云声明明很着急,还轻柔地替他擦拭手。
现在他疼成这样,顾云声却对他如此冷漠,还自称为本宫。
总归是他比不上路清河在顾云声心里的位置?
路清河欲言又止,最后默默蹲下身,一根一根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针。
虽不清楚两人去皇宫,具体发生了何事。
为何白衿墨会独自先回到王府?且脸色如此差,还突然腹痛。
赐婚之事,刚才宫里的太监来宣旨,他已经知晓了。
确实有点意外和难受,但他觉得阿云怎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既然已经决定和阿云在一起,就要接受阿云的一切。
不乱吃醋,不给阿云添麻烦。
“小爷也来帮忙。”
看到白衿墨在顾云声面前,这般柔弱可怜,楚瑜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太内敛了。
而且他从未见到声声如此生气冷漠的样子。
枪打出头鸟,他还是闭嘴为妙,帮路清河捡一下银针。
“多谢。”路清河淡淡道。
楚瑜友好道,“不客气,床底下也有,小爷来捡。”
“殿下,大夫来了。”
卫兰心带着大夫,在屋外喊道。
“进来,清河、阿瑜,你们先回去吧。”
顾云声伸手将白衿墨抱到床上,盖上被子,朝捡好银针的路清河和楚瑜说道。
白衿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配她家神医路清河治病。
让大夫随便治治得了,左右暂时死不了。
路清河点点头,和楚瑜一同走出了白衿墨的屋子。
“小的参见四殿下,四皇子妃。”
大夫见气氛有点不对劲,有点惶恐地拎着药箱,行礼道。
“不必多礼,给他看看。”
顾云声让出位置,开口道,也不管大夫把脉能否发现白衿墨的真实身份。
而她的脉象特殊,看不出男女,但白衿墨可就不一定了。
据她所知,白衿墨嫁进四王府三年,哪怕生病,都没看过大夫。
“不,殿下,我不疼了,不用看病。”
白衿墨面色苍白,迟迟没有伸出手给大夫把脉,忍着剧痛,求救似的看向顾云声。
虽说顾云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这大夫不是丞相的人,他不能暴露身份。
“你都疼成什么样了,不看病怎么行?”
顾云声抬眸,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若让路清河看看,没准能治好。
“殿下,求你让他出去,我忍忍就好。”
白衿墨摇摇头,额头冒着虚汗,微微颤抖道。
顾云声朝大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她坐到床边,“把手伸出来。”
见大夫离开,白衿墨才放下心,颤巍巍地伸出手。
顾云声搭上白衿墨的手,用半吊子的医术替他把脉问诊。
学医术也有一段时间了,正缺个小白鼠试试医术。
既然白衿墨不愿旁人看病,那就让她来。
要是治傻治残了,正好换个王妃,且她也不用负责。
“殿下?”
白衿墨见顾云声搭上他的手,半天不说话,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没看错吧,顾云声是在给他把脉?
顾云声眉心微蹙,“别吵。”
别影响到她的判断,白衿墨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确实虚弱。
特别是吃了谢皇后赏赐的银耳红枣汤,里边应该是加了不少寒性药材和食物。
导致腹痛难止,要是白衿墨真是女子,只怕终身不再有孕。
白衿墨虽说不至于不举,但不育是肯定的。
等顾云声把完脉,白衿墨已经疼到暂时失去知觉。
她将白衿墨的手塞回被子里,取出笔墨写下几味药材,随即起身离开了屋子。
本该将开的药方拿给路清河过目一下,但她试试自己以毒攻毒的法子。
若中间出现什么不良状况,再让路清河救场。
她将药方交给卫兰心,让其根据药方抓药、熬药。
“殿下,流月有下落了,他被白辰山的人带走了,如今生死不明。”
羽涅闪现到顾云声面前,将查到的线索禀报给顾云声。
“让祁幼微暗中打探一下流月的消息,还有,调查一下齐词安的身份。”
顾云声沉吟片刻,流月是被抓走了,还是回到丞相府?
若流月落在白辰山手里,祁幼微身为白辰山的手下,想知道流月的消息并不难。
如今白辰山损失了董深,犹如断了一臂。
要么沈沂然押送董深回京的路上,白辰山趁机将董深灭口。
免得董深在大理寺的严刑逼供下,向皇帝供出白辰山是幕后主使。
要么趁现在京都守卫薄弱,白辰山直接造反篡位。
“是,殿下,这是皇上送来的赐婚圣旨,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六。”
羽涅双手捧着圣旨递给顾云声,出声道。
上次殿下成婚还是三年前,且是遭人算计,被迫娶了王妃。
现如今是殿下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殿下锋芒初露,莫非有意争皇位?
“下个月初六,那倒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聘礼之事就交给卫嬷嬷准备。”
顾云声接过圣旨,摊开一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大夫次女谢晚凝,秉性端淑,才貌双全,柔嘉维则。今赐婚皇四子顾云声为侧妃,定于二月初六日完婚,望和睦勤勉,早延皇嗣。钦此!’
谢晚凝形貌昳丽,擅长跳舞和女红,书法也写得不错,确实才貌双全。
但若说柔嘉维则,有点不敢恭维。
对了,还有谢晚棠之事,顾屿川比她先回府,谢晚棠应该已经挨打了。
等下若有时间,再夜探一下顾屿川的府邸。
忙完琐事,已经深夜了,顾云声才发觉自己还未用晚膳。
她伸了伸懒腰,正想走出书房,去找点吃的,就看到路清河拎着宵夜过来。
“清河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顾云声见路清河站在书房门口,伸手拉他进来。
“阿云,看你晚上也没吃东西,我备了山药小米粥,还有你最爱的糕点,吃点填填肚子吧。”
路清河将饭盒放在桌上,看向顾云声,眼中带着心疼,温声说道。
阿云去了一趟鄞州,本就消瘦了些,今日去皇宫,估计也没好好用膳。
闻到香喷喷的味道,顾云声顿时感到肚子咕咕叫。
“嗯呢,清河最好了。”
顾云声凑上前,轻啄了下路清河的唇,笑道。
她喝着山药小米粥,配上几份精致的糕点,感觉胃暖暖的。
还是路清河最细心,也最贴心。
“阿云,听说王妃不肯看大夫?”
路清河坐在一边,凝望着吃东西顾云声,眼中满是宠溺。
心中暗道,阿云对他也很好,刚才若不是阿云及时替他挡下茶杯,他没准就被白衿墨砸到了。
白衿墨敏感多疑,对他一向有敌意,不相信他会医术。
虽说他真心想救治白衿墨,但贸然对其施针。
白衿墨一醒来,见手背上扎着针,还以为他想害人。
应激下生气推开他,其实也无可厚非。
而且白衿墨和阿云一同去了皇宫,在现场比他们更先知道赐婚之事。
估计心里也不好受,他不会和白衿墨计较。
“他身份特殊,怕暴露身份,我开了药方,他服了药,问题应该不大。”
顾云声语气淡然,白衿墨喝完药,便歇下了。
她期间给他把过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路清河眼中微诧,“原来如此,阿云天赋异禀,这才多久就出师了。”
“离出师还远着呢,我是半吊子,这不,拿白衿墨当小白鼠试验。”
顾云声边吃芙蓉糕,边撇撇嘴道。
“阿云要是想学,随时来找我,定能教阿云出师。”
路清河低笑道,阿云什么都涉略,简直文武双全,厉害至极。
顾云声目光流转,“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像昨晚,学着学着,就躺……”
“阿云,这个好吃,多吃点。”
路清河闻言,脸微烫,连忙拿起糕点喂到顾云声嘴边,试图转移话题道。
“是吗?可我吃着怎么感觉一般般?”
顾云声张嘴咬下路清河喂来的糕点,故作疑惑。
路清河一顿,将顾云声咬过的糕点塞进嘴里。
甜的,但不腻,和平时的味道没有差别,挺好吃呀。
“绿豆糕若不合阿云口味,下次我换成其他的。”
“换成什么?”
“桂花糕、羊脂糕,或者阿云有其他想吃的糕点?”
顾云声单手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向路清河,戏谑道,“想吃你算吗?”
路清河睫羽微闪,垂眸道,“阿云想吃,那也算。”
“还是算了,我想吃别人。”
顾云声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直白开麦道。
夜深送温暖,既是关心,也不言而喻。
她家路神医也有暗戳戳的小心思。
路清河:……
“好吧,那阿云早点休息,我先回碧梧轩了。”
路清河敛下眼中的失落感,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和盘子,善解人意道。
阿云不是他一个人的,自然不可能天天只陪他一人。
“那下次清河还会给我送夜宵吗?”
顾云声嘴角微扬,抱住路清河的腰,低声说道。
“自然会,对了,阿云,谢二小姐即将嫁入四王府,成为你的侧妃,万一发现你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路清河将碗筷和盘子放入食盒,回抱顾云声,眼中染上一抹担忧。
谢二小姐乃世家贵女,听说心悦于阿云,今日在宴会上公然拒绝大皇子顾屿川的求亲。
而阿云又亲自请求皇上赐婚,还宣称两情相悦。
如今众人皆知两人情意相通,等谢二小姐下个月嫁给阿云,总不能一直冷落着或者分房睡。
可阿云是女子,如何能与其假戏真做?
万一在谢二小姐面前暴露了真实身份,岂不是有麻烦?
“发现就发现,上就得了。”
顾云声一点都不担心,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话说好久都没撩妹,身边的美人也基本是公,也该玩点不一样的。
何况只要她不主动暴露,百分之九九没人能发现她的身份。
谢晚凝是个软乎乎的甜妹,从小娇宠,受尽万千宠爱,性格有点任性、娇纵。
叫云声哥哥时,声音甜甜的,还蛮可爱的。
“?!”
路清河怔住了,嘴唇微动,脸上有点震惊和迟疑。
短短几个字硬控了他好几秒,这还是字吗?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阿云该不会是真的喜欢谢二小姐,才求娶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