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首都剧院门口,张有福锁好了自行车,两人验过了票,进到了剧院里面,剧院很大,建筑融合中西元素,能容纳一千多人。
张有福和刘静怡来到第六排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周围都是人,观演群众还是挺多的。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间黑了下来,在左右两侧突然射出两束灯光,对准了舞台中央。
开场何是非手持报纸从侧幕走出,念出第一句台词:“今天的头条新闻……”,瞬间将观众拉入到1976年的政治语境里 。
张有福趴在刘静怡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于无声处》啊?”
“嗯,你喜不喜欢看?”刘静怡用手挡着嘴,轻声细语道。
“还行,我是第一次看话剧表演。”
“那刚开场,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说过啊!”
……
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打扰了前排的观众,有人回过头看了看他们。
张有福和刘静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不再说话了。
很快,第二幕梅林登场了,手持《扬眉剑出鞘》诗集,念出“人民不会永远沉默”……
……
不知不觉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张有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最后还是刘静怡叫醒了他,整场话剧表演,张有福就记住了几句经典台词。
何芸的觉醒宣言呐喊:“人民不会永远沉默”;
梅林的精神:“干工作要像春蚕吐丝,到死方休”;
何是非临终诘问:“我究竟是谁的叛徒?”
《于无声处》这部话剧在改革开放初期还是特别火的,不仅是戏剧冲突的呈现,更是一场思想解放运动。
“啪啪啪啪啪”
伴随着大家的鼓掌声,这场话剧表演结束了,张有福和刘静怡也跟着人流出了剧院。
出了剧院,已经快要十点了,刘静怡语气温和的询问道:“今晚还回去吗?”
张有福看了看手表,小声的回道:“不回去了,去你那,夜里还要去一趟黑市。”
两人算起来有半个月没在一起了,张有福从刘静怡眼里看到了期盼。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什么,一起回到了铁路宿舍。
夜里,全身像是被抽去骨头的刘静怡趴在张有福的胸口,画着圈圈,张有福一边抽着一支烟,一边抚摸着刘静怡的脸蛋,突然问道:“最近牛德宝没有继续来骚扰你吧?”
刘静怡努力的摇着小脑袋,“说来也奇怪,以前他隔三差五就来骚扰我,最近没怎么来过。”
一提起这事,张有福都想笑出声了,“没来就好,我还想呢,要不要我彻底收拾了他,省得他三天两头的来找你。”
“不要,不值当!我听说他和一群二溜子混在了一起。”刘静怡担心的劝阻道。
“嗯,我知道的,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出去一趟。”张有福起身穿上衣服。
“那你小心点!”
刚走到门口,张有福又转身回去,从玉佩空间里拿出了一包小国光苹果,又留下了两百块钱,然后出了铁路宿舍,直奔正阳门附近的黑市而去。
今夜钱串子他们在宣武门外西小市一带,黑市风险大,所以不可能每天都在一个地方待,狡兔还有三窟呢,正阳门(前门)附近的黑市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一个是崇文门外东小市;一个是宣武门外西小市;还有一个船板胡同一带 ,这些地方因地处城门附近,流动性强。
张有福看着黑市里各种各样的人,他在里面转了一圈,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只言片语。
“的确良布,要不要?沪城来的,颜色正,质量好……”
“永久牌的链条,原厂的,就几条……”
“哥们儿,电子表,索尼收音机要不要?不要票的。”
……
各种低声的交易在隐蔽的角落进行着,张有福发现这边的黑市还真没有交易玉石古玩之类的东西,索性不继续观察了,去放风的地方找到了钱串子。
“有福,你终于来了!”
“串子哥,那件事有消息了吗?”张有福直接问道。
钱串子把张有福拉到一边,“嗯,我打听到了,最近报国寺那边就有人出手玉石的,要不今晚过去瞧瞧?”
张有福想了想,“好,过去瞧瞧。”
钱串子交代了一下,然后坐着张有福的自行车去了广安门报国寺附近。
八十年代初期,报国寺附近属于四九城最早的文物交流市场之一,主要是以钱币、邮票、旧书等收藏品为主,凌晨偶尔也有玉石古玩什么的,都是半公开状态。
到了地方,张有福跟着钱串子往大门口附近走,一路上就听到有人摆摊吆喝。
“康熙通宝看一看,银元要不要?”
“民国邮票、解放区邮票,喜欢的过来看看啊!”
“明清古籍,批量处理了,喜欢藏书的过来瞧一瞧。”
……
报国寺大门口东侧,大槐树下,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男人摆了一个小摊,都是些民国旧书和古籍。
钱串子走到摊子前面,开口说道:“黄三奎,你不是说手里有玉嘛,我带人过来了,拿出来瞧瞧吧!”
“串子哥,我说了只要你带人来,我就拿出来让你开开眼,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黄三奎右手入怀,从怀中掏出2件小玩意,一枚带有血沁、土沁、水沁,三沁色高古玉牌;一枚血玉罗汉眼。
“你把东西拿过来,我们仔细瞅瞅。”钱串子着急道。
“不行!只能在我手上看。”
黄三奎始终把东西拿在手上,只让他们在自己手上看看。
张有福就是个半吊子,也不知道真假,在黄三奎的手里看了又看玉牌和血玉罗汉眼。
玉牌正面是高浮雕,山石之上,一只五官雕琢精细的灵猴附身前探,后腿蹲曲,伸手采灵芝,颇具动势,栩栩如生。
灵猴背后巧雕一棵古松立于山石之上,枝干虬曲有力,松针亭亭如盖,山间奇石陡峭嶙峋。
玉牌背面刻【采芝献寿】四字,整个玉牌,长约5厘米,宽约3厘米,玉质厚实,四边倭角,转折十分圆润。
张有福感觉这是一件极品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清·乾隆·和田白玉三沁色[采芝献寿]牌,应该是真的,不过另一件血玉罗汉眼看不出门道。
张有福冲着钱串子点点头,钱串子开口说道:“黄三奎,这两个玉石物件,我们要了,多少能给我们?”
黄三奎伸出五只手指头,“五百块,两件东西归你们了!”
张有福从黄三奎的开价中,可以判断他是个不懂货的门外汉,正要答应,钱串子却深吸一口气道,“黄三麻子你想钱想疯了,两个不知道真假的破挂件,你要五百块。”
钱串子还能不知道黄三奎什么德性,而且他家里能有祖传的宝贝,指不定从什么地方倒腾来的。
“哎哟,串子哥,绝对真真的,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样啊,你说多少合适?”
黄三奎有点担心他们嫌贵不要,作出了让步,反正这些物件也是大风暴时期从那些资产阶级家里抄出来的,自己也是拿出来试试水,看看行情。
钱串子比划出一只手指头,“最多一百!”
“啥?这也太少了,串子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黄三奎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