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见山君这般反应顿时心里一惊,对台上那尊厚重的大鼎生出几分猜测。
不会吧?莫非是哪国的祭祀礼鼎,哪个国师粗心大意搞丢了?
不能吧?如此重要的礼器,理应常年安置在祭坛或宗庙之中,怎会流落至此?八成是圣主从什么地方抢过来的。
唐岁将视野共享给山君,自己则陷入沉思。
而此时台上妙人儿再度开口。
“各位只要注入血气激发异象便能举动此鼎,此鼎高丈余,我族圣子曾引得异象大放,还从中有所悟而习得一门神通。
举鼎最高的前三甲,可分别获得猴儿酿三壶、两壶、一壶的奖励,若有能将此鼎完全举过头顶者,奖一缸猴儿酿。”
“仙……仙子可未曾口误?说的可是猴儿酿?”
台下有好嗜酒者不确定地问道。
“小小自然是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说的是猴儿酿便是猴儿酿。”孙小小面带微笑回应。
“可是那投入上百种灵材,以自带生机的空桑木树洞温养酿造,各种灵果的药力完美融合、升华而出的猴儿酿?”
“正是。”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台下众人再看向那青铜大鼎的目光,渐渐炽热起来。
“我,我来!”那出声询问之人激动起身,却是一身长九尺、头生巨角的方脸壮硕青年。”
“啊~是以力着称的牛族圣子啊?瞧这气息七境巅峰滞留很久了罢?”
“十几年前他便是这个境界了,底蕴厚得吓人。”
“总觉得奖励这么丰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暂且观望一下,让他先上去帮咱们试试水罢。”
牛角男子一步步沉稳踩上石阶上台,只见他低喝一声,全全身骨骼如炒豆般噼啪作响,身上法衣应声爆裂,露出虬结雄壮的躯体,身形竟又暴涨一圈。
他挥舞手臂舒展背肌,随后双手稳稳扶住鼎耳。
“给我——起!”
霎时间赤红血气冲天,那血气长柱源源不断灌进戊戌鼎,鼎身发出低沉嗡鸣。
随即异象骤生,鼎底雕刻的饕餮双目蒙上一层血光。
台下众妖隐约听见凶兽怒吼,定力稍差者只觉血脉微颤,难以自持。
那几只饕餮周身泛起青、黑、红三色幽光,妖异而艳丽,仿佛活过来一般,利爪纷纷自鼎身探出。
就在他将鼎举至腰间时,鼎顶四角盘踞的大龙终于有了反应,龙尾掠过一丝微弱青光。
豆大的汗珠沿着青年脸廓滑下,他已至极限,头上双角不断变粗变长,上身也生出浓密的棕色长毛。
整个人瞧着近乎半兽化。
“嚯,是只大牦牛。”唐岁微微张嘴。
“应该已经到极限了。”蟾英在一侧淡淡道。
那鼎似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按住,再难上升分毫。
牛首兽人双脚深陷地面,心知已达极限,只得苦笑一下,缓缓卸力,将青铜大鼎放下。
孙小小盈盈笑道:“妖兄已经很厉害了,小小连饕餮凶纹都触发不全。
你已触及龙尾之境,十分难得了。”
牛族圣子披上衣衫,苦笑着:“小小仙子过誉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随后他似是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请问那位举鼎的成绩……”
“鼎高一丈半尺,我弟弟激发异象九尺半,四条盘龙尽数苏醒。”孙小小温婉一笑回答道。
“那方才我……”牛角青年欲言又止。
“方才妖兄激起异象六尺五,已非常人可及。”
“依小小看,应能跻身前三。”最后这句,是她悄然传音。
牛族圣子扶着巨角自嘲一笑:“果然还是修行不到家啊,”而后他目光一凝,话锋突转,“不过小小仙子未免也太小瞧我圣地子弟了。”
“哦?妖兄所指,莫非是那龙生异种狴犴?小小略有耳闻。
不过听闻那位好像今日未曾赏脸罢?”
青年笑而不答,默默走下台。
就在他前脚刚下,就又有人跳上台子。
“我来试试!”
正是重伤初愈的鹿哈,上次的打击并没击垮他,反而更加激起了他昂扬斗志。
只见他甩了甩长发,学着牛族圣子的样子拉伸了一下手臂。
他身高不够,只能到侧边扶住鼎身,腰身带动手臂发力。
“这人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见过?”青律见得鹿哈跳上台,转头向唐岁问道。
唐岁点点头:“是感觉在哪见到过……”
“喝啊!”台上青年猛地蹬地起身。
可这次异象启动却如老牛拉车,缓慢迟滞。
鼎身的饕餮懒洋洋地探出几只爪子,象征性地在鼎面挠了挠,便沉寂下去。
鹿哈涨的脸色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台下的议论与嗤笑如潮水涌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松手任戊戌鼎落下。
那饕餮异象似是感受到了被亵渎而生出怒像,朝四周喷吐血色业火。
鹿哈躲闪不及,被业火与气浪轰飞,口吐鲜血,狼狈倒飞出去。
熟悉的狼狈身影让青律捶了下手心,恍然道:“这不就是上次堵路被咱们创飞那人吗?”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不过这人伤好得这么快?
也确实是小强般的生命力了。”经青律一说,唐岁也想起来了。
猿族长老倏然现身,一手稳稳接大鼎,一手定住鹿哈如断线风筝般的身形,为其缓缓渡入温和妖力。
大殿里鹿族大长老已是脸色铁青,这家伙怎么如此不安分,没那个实力还要去硬装。
碍于他在此处辈分实力较低,又不好发作,只得强挤笑容。
“呵呵,我族子弟学艺不精,让各位见笑了。”
猿族大长老续住鹿哈伤势后,便唤来侍从将其送进灵泉休养。
他转身对着台下众人淡淡开口:“诸位天骄也瞧见了,若是对自己实力认知不够的,便是这个下场。
我族疗伤灵泉满打满算不过十余口,可容不下太多伤员,还请各位量力而行。
下一位!”
此话一出,再加上之前鹿哈的惨状,让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冷静下来。
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上前。
底下一黑发少年眼神闪烁:“既然都不敢,那我来!”
此人身材算不得高大,但却给人一种矫健利落的感觉,正是此前堵过蛇族队伍的狼族圣子。
人群之中嘈杂之声四起。
而在山谷更深处,满树绿意的桃树灵种下,一道浑身覆满金色绒毛,下身系着虎皮裙行者装的慵懒身影躺在石凳上。
在他面前的石桌对面,竟是一名披着道袍的绝美人族端坐,细细品着杯中佳茗。
此人一身青灰道袍如流云般垂落,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鸦羽般的长睫下,一双秋水剪瞳流转道韵,眉间生就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秾丽。
“外面是在举行什么庆典吗?好生热闹!”
那道袍人儿朝孙小圣传音道。
这人明明生就一副女子模样,传音却是十足十的男性低沉嗓音。
孙小圣摇了摇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喝畅快后才懒懒回道。
“我老祖大寿,来了许多妖。
我劝道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不然外面那些妖众晓得了,怕不是上赶着想吃喝你的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