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阁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医家门派,医术承自华氏一脉,与汴京的九和堂齐名。
乃是除了太医院外,最权威的两个医药世家。
青囊阁现任阁主华一针,是孔老的至交好友。
冽风原是江湖人士,想到林知行与孔老的关系。
他瞬间便有了决断,松开匕首,站起身随着其他狱卒退到一边。
跟在孔老旁边的正是池翰和刘光瑞。
芙昕几个大步走到林知夏跟前,手往其脉上一搭,回头冲着孔老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需要施针,你们都让开些。”
芙昕跃过林知夏,将其拉到一边,随即关上铁门。
林知夏混沌中听见布料撕裂声,芙昕冰凉的手指正扯开她束胸绑带,惊得她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依旧是凹凸不平的砖墙,她还在地牢之中。
而眼前这个圆脸少女,她却是从未见过。
她伸手去推,只觉少女体壮如山,推不动丝毫。
少女察觉到她的动作,轻笑一声,腕间金铃轻晃。
隔壁牢房传来铁器碰撞声,林父压抑的咳嗽隔着石壁传来,林母焦虑的踱步声像催命鼓点。
牢房外,孔老面色微沉,刘光瑞正想探头去看,被孔老一戒尺敲在头上。
“先生。”刘光瑞揉着脑门,满腹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会挨揍。
池翰拱手:“此番多亏先生带了女医。”
若林知行出了事,于各方他都无法交待。
刘光瑞昨夜得了清闲,提着糕点去了孔宅,顺道打听一下林知行的病情。
结果孔老听后什么都没说,今天却一大早跑到大理寺,还专门带着懂医术的芙昕。
正当他疑惑先生何时对林知行改观时,狱卒来报,林知行病倒了。
就是这么巧!
刘光瑞和池翰对视一眼。
哪怕再迟钝也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而且芙昕可不是一般人,孔老竟将她带来,可见其对林知行的重视程度。
刘光瑞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他生病了?”
孔老哼了一声:“他在我那住了几个月,吃了我多少药材,他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
“可您不是讨厌他吗?”
孔老胡子一翘:“那行,我现在把人叫出来,就让他死里面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老了果然会变得喜怒无常,刘光瑞不敢再出声。
牢房内,芙昕手里的金针在十二井穴游走如龙,她望着林知夏青白的唇色摇头。
何苦要用避红散这种虎狼之药,若要闭经,金针封穴可比这好用多了。
这汴京城的人,还是见识太浅!
不对,是自己太厉害。
芙昕这般想着,迅速帮林知夏换好衣服。
当热度渐散,小腹的绞痛也止住了,林知夏悠悠转醒。
一股清冽的药香环绕着她。
她小心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圆脸少女。
刚刚意识迷糊时以为壮如山的人,其实比她还要娇小。
“醒啦!”
芙昕伸手,准备将对方扶起。
林知夏却是一抬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她手肘撑地,正欲爬坐起身,目光扫过衣袖,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
她下意识地摸上前胸,又抚向喉咙。
对面的芙昕却是一脸促狭之色,伸手戳了戳林知夏平坦的胸口。
“你这个,也太小了点。”
林知夏双唇微张,还未开口。
芙昕却是拉着她的手,摸上侧腰的束胸带,低声道:
“我第一次绑,还算可以吧。”
“你...全脱了?”
“你衣服都汗湿了,不换掉病怎么会好。”
芙昕声音不自觉大了三分。
牢房外的池翰和刘光瑞听到里面又是小啊又是脱的,不免对这位医女有了新的认知。
瞧瞧林大人,被调戏的话都说不全了。
林知夏这会,心里是百转千回。
她可以确定,孔老猜出了她的身份。
若非他出手相助,恐怕此时她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谢谢,有劳先生操心了。”
“别光口头谢,记得要报恩。”
芙昕的目光一直在林知夏身上,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一个六品的朝廷命官,因破奇案与策论会在汴京扬名,本有着扶摇直上的仕途,转头又因得罪宗室被抓下狱。
这样的人,竟是女子假扮的。
芙昕觉得,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只不过,孔爷爷吩咐了,在地牢里不能乱说话。
但她是医者,病人的身体状况,她还是要告诉对方的。
芙昕凑到林知夏耳边。
“你喝那药太霸道了,伤身,我已用金针帮你排了些寒气出去。”
林知夏闻言神色一惊,那药效是不是就没了。
她苦都吃了!
她转头,看到放置在旁边的脏衣物,亵裤上那抹暗红甚是扎眼。
她伸手往身下探,却是一片干爽。
芙昕道:“放心,我已经用金针封穴,晚个十天八天不是问题,只是经血乃天道循环,你强行逆转日后得好好补补。”
林知夏肩膀一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次道谢。
“还未请教姑娘名号?”
芙昕噗嗤一笑,对方扮男人扮久了,说话那股虚伪劲都一样。
“我叫芙昕,也算是你的福星吧。”她歪着头,意有所指,圆圆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很是讨喜。
林知夏忍不住眉眼一弯。
芙昕顿时看呆了,原来有的人,笑起来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初见只觉俊秀,此刻展颜一笑,夺目又绚烂。
这般容色,这般胆量,芙昕心中一动,立即想到她那芝兰玉树的大师兄。
只是...她眸光微微一转,不着痕迹地扫过林知夏平坦的胸口,而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朝对方勾了勾手指。
林知夏不知就里,将耳朵凑过去。
“你束胸太久,胸都压没了,又过了生长的年龄,日后若是为此苦恼,我可以帮你。”
林知夏:“......”
“你别不相信,就是那半老徐娘,我都有办法教她重铸高峰。你别不放在心上,这个很重要。”
林知夏耳尖飞红,听不下去了。
这时,廊道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芙昕立即将旁边染血的衣折叠起来,用布包好。
林知夏将染血的稻草在地上磋磨一下,混到旁边茅草堆中。
芙昕推开铁门,直卫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林知夏耳里。
“池大人,杜府那个薛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