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听着外头的敲门声,眼睛依旧合着,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半点都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接着敲门声停了下来,外头没了声音。
就当谢锦以为声音就这样停歇的时候,说话声却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暮水与云山。
“你说,咱们要不要再试试?或许是王姬是没听见呢?”这是云山的声音。
“嗯。”暮水应了一声。
“那你来,我方才已经敲门了,之前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总是我上,这回总该是你了。”云山又说。
“王姬会生气。”
“对啊,所以这次合该你去,总不能回回都是我去惹王姬生气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得谢锦一阵烦躁,哪里还睡得着。
她干脆披了衣裳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拉开门,沉着脸望向二人。
两人看见谢锦,却没有丝毫惊慌惊讶的神态,反而还有些喜悦。
“王姬,您总算醒了?那可太好了。”云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锦面无表情,“你们是故意的?”
云山做出个夸张的神态,两条眉毛几乎都要叠了起来,“怎么会?王姬这是何意?属下怎么听不懂。”
“你们就是有意的。”谢锦笃定。
见此,云山也只是笑着挠挠头,不再言语,而暮水在谢锦出来时,就已经躲到一旁,生怕谢锦瞧见她。
谢锦叹了一口气,整理着自己的发丝,“说吧,是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只是老王夫那边传话来说,让您去他那儿一趟,我们也敢不传达。”云山连忙回道。
“行,你且等着,我待会儿就去。”
随后“哐当”一声谢锦又将门关上,让云山碰了一鼻子的灰,她嘟囔着,“怎得今日不见青黛来伺候王姬起身,莫不是偷懒了?”
不然青黛早就叫王姬起了。
暮水斜了她一眼,“偷懒?你当青黛是你?”
那厢谢锦回到自己房中后,正穿着衣裳,而青黛也早已从榻上下来,“王姬,仆来帮您。”
谢锦道:“不用,我这马上就穿戴好了,这不用你,你且睡会儿。”
青黛摇头,“我也该起了。”
不用多时,谢锦已经穿戴好准备出去,青黛又将人叫住,“王姬,您等会儿。”
谢锦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住脚步。
不一时,青黛将一个汤婆子塞到谢锦的手中,“天冷,仔细别冻着手。”
谢锦微微一笑,心里欣悦他的贴心,开口说道:“多谢。”
后带着暮水云山二人来到花父院中。
花父见谢锦来,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快进来,跟为父坐着好好说说话。
旋即又道:“张公公,你去将那果子端上来。”
等谢锦坐了过去后,花父便摸了摸谢锦的手,“还是有些凉。”
谢锦笑道:“父亲宽心,女儿身子暖和着呢。”
随后张公公便奉上了一盘果子,花父开口道:“你尝尝这玉露团,这是为父亲手所做。”
谢锦忙吃了一口后说道:“父亲,今日您怎得有兴致亲手下厨?”
花父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眉眼染上淡淡地愁丝,静静地看着谢锦,仿佛是在透过谢锦的面貌看向某个人。
“我昨日梦见你母亲了。”花父突然说。
谢锦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玉露团,故作轻松地笑着开口问道:“那母亲与您说了什么没?”
花父叹了一口气,“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看我,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既然是笑着的,那母亲看着我们如今这模样,定是欣喜的。”谢锦出声安慰。
“或许是吧。”花父回道。
旋即面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嘴角挑起一抹笑,“你母亲在时最爱吃的就是我这玉露团了,今日我便没闲住手多做了些,算是便宜你这个小馋鬼了。”
谢锦凑上前去环住花父的脖领,笑着说道:“我是您的女儿,给我吃怎么是便宜我了呢。”
“您就该日日做些好吃的给女儿,让女儿多尝尝您的手艺,这玉露团女儿就吃着不错。”
花父点了点谢锦的鼻尖,笑骂道:“你这猢狲,小时候为父给你做的还少了?”
“现在还要为父撑着这把老骨头与你做果子。”
谢锦又揽着花父说了好一些俏皮赖话,用以开解花父心中郁结。
她听闻父亲和母亲感情甚笃,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妻夫,但天不由人愿,让他们早早地就天人永隔。
她知父亲定是心中孤寂,只是甚少在她面前表露罢了。
在花父这儿吃了糕点,又坐好一会儿谢锦才离去。
……
时光如流水,又几天过去。
谢锦心中有些别扭,她看着手中原本要送给容书的菡萏玉坠,默然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将此物放进匣子中,往容书住处行去。
两人所住之处很近,谢锦没走几步就到了容书的门口。
屋里烛火熠熠,仔细听还有木炭燃烧的声音,一切都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但谢锦却没有急着进入。
她摩挲着雕花木匣,心里开始紧张。
她想前几日是自己对不住容书,他是他,容惟许是容惟许,她不应该因为容惟许而在那个时候突然离去。
所以,今日她想着借送礼之事来看看容书。
听闻他这几日都没怎么出过门,怕是伤了心。
谢锦在房门前踱步几个来回,最后还是伸手敲了敲门,稍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传出声音。
思忖片刻,她直接推门进入。
里面虽点着烛火,但却不甚明亮,仅有一两盏灯亮着。
谢锦慢慢往里走去,里边传来容书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我不想用饭,你出去吧。”
听语气,似乎是在对身边仆从说话。
“你没用晚膳?”谢锦出声问道。
谢锦温润的声音穿过屏风来到容书的耳中,房间安静一瞬,接着就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容书披着衣裳,趿拉着猛然冲到谢锦面前,却在三尺外突然停住。
“妻、妻主,您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惶恐不安,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谢锦。
容书不知谢锦会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