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8月1日破晓前,178架b24解放者轰炸机在黑海上空编队。机舱里充斥着航空燃油的刺鼻气味,投弹手杰克·沃森透过瞄准镜看到第一缕阳光洒在炼油厂银灰色的管道上,那些交错的金属结构像极了人体血管。耳机里突然炸响德军高炮的雷达警报,尖锐得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俯冲!俯冲!\"机长的吼叫混着机炮的咆哮传来。杰克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甩到喉咙口,舷窗外的高射炮弹炸开成串的黑色蒲公英,弹片击穿机腹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他尝到嘴角渗出的血腥味,恍惚间看见地面罗马尼亚工人四散奔逃的身影,他们的尖叫被爆炸声碾碎。
普罗耶什蒂控制塔内,格斯滕贝格的望远镜镜片被近处爆炸的火焰映得通红。热浪裹挟着碎玻璃扑面而来,他左颊传来细密的刺痛感。输油管道破裂后,原油像黑色血液在地面蜿蜒,遇到火星立刻爆燃成十米高的火墙。
\"第三精馏塔倒塌!\"工程师的罗马尼亚口音因恐惧而扭曲,\"c区完全——\"话音未落,冲击波震碎了所有仪表盘,飞溅的玻璃碴在将军手背划出蛛网般的血痕。他恍惚想起1940年德军初到时的场景,罗马尼亚少女献上的玫瑰花束,如今在炼油厂焦土上腐烂成泥。
布加勒斯特的地下指挥部里,安东内斯库元帅的钢笔尖戳破了作战地图。墨水在\"普罗耶什蒂\"字样上晕开,像一块扩散的尸斑。无线电里断续传来前线的惨叫,混杂着德语和罗马尼亚语的咒骂。
\"将军...格斯滕贝格将军的通讯中断了...\"副官的声音在颤抖,汗液浸透的衬衫紧贴在后背。
元帅突然将整瓶白兰地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脆响中,琥珀色酒液顺着墙砖流淌,浓烈的酒精味掩盖不住失败的腐臭。窗外传来民众的骚动,1940年欢迎德军的欢呼,如今变成了\"滚出去\"的怒吼。
伦敦唐宁街的地下作战室,丘吉尔用雪茄烟头点燃了最新战报。火苗吞噬纸张时,他看见火光中浮现出罗马尼亚流亡国王米哈伊一世的电报——\"炼油区42%设施瘫痪\"。雪茄烟灰掉落在1940年的旧照片上,当年与希特勒握手的罗马尼亚政要们,如今都化作了档案室里的尘埃。
\"首相,柏林广播说这是恐怖袭击。\"秘书递来的茶盏在碟子上磕出轻响。
丘吉尔凝视着茶叶在杯底聚成的图案,忽然笑了:\"告诉他们,这是还给1940年玫瑰花的回礼。\"窗外秋雨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普罗耶什蒂未燃尽的油滴落入泥潭的声响。
三天后的炼油厂废墟上,格斯滕贝格踩着凝固的原油块巡视。焦黑的钢管扭曲成怪异雕塑,空气中漂浮着汽油与腐肉混合的恶臭。他弯腰拾起半片烧融的德军狗牌,金属烫伤了掌心,却不及心头灼痛的万分之一。
远处传来罗马尼亚游击队的枪声,子弹击碎残存储油罐的脆响,在黄昏中回荡成第三帝国动脉破裂的哀鸣。将军摸向腰间鲁格手枪时,发现枪套里不知何时被人塞了一朵干枯的玫瑰,花瓣碎成粉末的瞬间,他听见了1940年布加勒斯特广场上的欢呼声。
夜色如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重的帷幕所笼罩。风在沙丘间低吟,带着灼热的尘土气息,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在耳边呢喃。格斯彭贝格的油田,此刻已不再是单纯的战略要地,而是一座被铁与火铸就的堡垒,如同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缓缓呼吸。
普罗耶什帝的炼油厂群像一座座钢铁巨人,沉默地矗立在荒原之上。它们的烟囱喷出滚滚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石油燃烧后的焦味,刺鼻而浓烈,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防御工事沿着厂区外围蜿蜒延伸,高耸的混凝土墙和铁丝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苏联囚犯与罗马尼亚工人在寒风中劳作,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渺小,却也异常坚定。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怨恨,只有对生存的渴望和对自由的无声祈求。
“这些工厂不会倒下。”格斯彭贝格站在一处高地上,俯视着这片土地,语气低沉而坚定。“我们已经将所有炼油厂连接到同一条输油线路,即使某处遇袭,石油供应也不会中断。”
他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仿佛是在向敌人宣告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他身旁的副官低声附和:“是的,指挥官,预警系统已经启动,任何敌机接近都会被提前发现。”
“很好。”格斯彭贝格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德军的防线,也是盟军即将发起攻击的目标。
与此同时,在北非的湾家溪基地,美军飞行员们正紧张地准备着一项代号为“浪潮”的秘密行动。这里的天空依旧湛蓝,阳光洒在沙地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辉。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飞行员们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神情凝重。
“低空飞行,3米高度,”一名飞行员皱眉说道,“这太危险了,一旦遇到障碍物……”
“但我们别无选择。”刘易斯布雷尔顿少校站起身,目光锐利如鹰。“这是唯一能突破德军防空系统的办法。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目标,否则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在场的人无不肃然起敬。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普罗耶什帝的炼油厂,一旦成功,将极大削弱德军的能源供应。罗斯福总统亲自批准了这项行动,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可如果失败呢?”一名年轻飞行员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布雷尔顿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失败意味着我们无法完成使命,但如果我们成功了,那将是历史性的胜利。你愿意为这个机会赌上一切吗?”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清楚,这是一次生死攸关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