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的脑海深处，三位AI的提点正在刷屏。
亚当的消息一看就吃了不少营销号：「紧急为您调取‘与素未谋面网友破冰指南’——三句话，让异界神使为你掏心掏肺！」
潘多拉的消息则带着矜持的优越感：「需要我为您同步翻译他的微表情与潜台词吗？或者，启动兴趣模型，精准评估他的偏好漏洞？」
维罗妮卡：「排队，一个个来！」
夏娃的回应，一如既往地高效却人机：「相关数据流正在处理，请稍候….」
此刻，维罗妮卡这番脑内风暴的成果，实时呈现在正玉的视野一角。
半透明的聊天频道里，正以惊人的速度，划过一连串AI深度思考与数据分析的片段。
这场景让他联想到...当代大学生面试时，手忙脚乱调用多个AI助手搜索答案的模样。
有趣。
他此刻仿佛成了那个进行图灵测试的面试官。
而维罗妮卡，就是那个为了呈现完美答案，不仅在后台挂载了核心AI，连智能眼镜和骨传导耳机里都塞满了辅助程序的求职者。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那么，我们现在的位置，足够安全了吗？”正玉适时将话题引回正轨，“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刚才那个被打断的话题了……关于你的过去？”
正玉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题延伸，内心却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她最终会采纳哪一位AI的“锦囊妙计”。
三位AI虽共享底层数据库，却因“投喂”数据偏好不同，建议南辕北辙，聊得天花乱坠。
好在维罗妮卡的核心天赋是近乎“骇客”的信息处理能力，能从中抽丝剥茧，提炼出精准判断...吧？
“很好。”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叫维罗妮卡·西尔文，你可以叫我Vero。曾经，我作为西尔文家族的继承者度过了一段岁月。后来…我回到了这个时代，主动远离了过去的身份与荣光。”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平静，但细微的停顿仍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也许你确实从某些渠道得知了我曾经的往事，但我必须声明。我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圣人。我没有那么伟大，请不要用片面的过去来定义我。”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正玉发冠深处，一只毒蝎悄无声息地缩回阴影之中——正是他此前用以套话娜塔莎的同款虫蛊。
在吐真的影响下，她不知不觉间，吐露了部分正玉原本需要费心套取的情报。
直到AI潘多拉发出尖锐的警报，在她脑中亮起红灯。她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强行刹住了车：“呃，好了，该你了。”
“好的，维拉，感谢你的信任。”正玉信服地点头，心中最后一块拼图已然落下。
维罗妮卡状态栏里，那个即将消散的、名为「吐真」的buff，证实了她方才所言非虚。
年小熊的发明，果然一如既往地可靠。
如此一来，他先前的推断完全成立。这位维罗妮卡就是历史中那位发表“肋骨演讲”的贵族革命者，只是如今她自认为回到了“母星”，主动与过去切割。
是心灰意冷，还是另有图谋？
这让他对同事的任务内容更加好奇，究竟是多危险的任务，才会让维罗妮卡·西尔文视其为挚友的纯白圣女，最终死于异界，甚至连仅剩的遗体都……一式五份？
可惜，“吐真”buff在同一次交谈中最好只使用一次，过度使用极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维罗妮卡注意到正玉对她那番决裂宣言并无太大波动。没有预想中的惊讶、鄙夷或是同情。但这正合她意！
于是她果断选择主动出击，“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但在那之前，我有问题要先问问你——”
话音未落，她已在意识层面，对三位AI呈上的分析报告进行了快速的“全肯定”，然后……选择了全盘抛弃。
这几位顶尖AI精心炮制的策略，最终没能通过她们严苛“母亲”的审核。
「我觉得你们分析得都很有道理，但组合出来的话术也太奇怪了吧！我们人类根本不这样说话的！亚当、潘多拉，你俩刚才吵架时发挥得就很好，非常像人类。但现在给出的建议，简直刻板得像教科书里的案例！一点也不像人了，这次考核在模拟方面不及格！」
摒弃了AI的建议后，她凝视正玉，将那个盘桓已久的疑问抛了出来。
“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规模的建筑群。无论是在温斯坦城的历史记忆里，还是在那些‘副本’中……我都觉得，你不像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新手’。”
正玉眉梢微挑，反将问题抛回：“您具体是指什么？防空洞？登入器？还是…时空峡间？”
维罗妮卡斩钉截铁，向前逼近一步：“没错，就是防空洞！”
“哦？”正玉微微眯起眼，“仅凭这点细节就怀疑我的来历，是否有些武断了呢？”
“据我所知，您降临此界不过数小时，期间无人向您科普这些设施的专业名称。登入器是我让人带你使用的。时空峡间，是精灵王通过静语者强行拉人的手段——唯有这个世界的设施名称，你不该如此自然脱口而出。神使，这就是你的破绽！”
正玉恍然：“或许您知道，亚纶·贝蒂女士是我的盟友。她视纯白圣女为挚友，从此处获得了大量知识。而我一时侥幸，从她那里得到了‘通晓语言’的赐福，其中自然囊括了这些词汇。”
他抛出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解释，试图干扰维罗妮卡的判断。
然而这个解释并未说服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摇头，她的怀疑根植于更深的观察：“不，这不够。此前也有精灵被引导至地下，她们的第一反应是惊奇地询问。‘这里是干什么的？’、‘这些建筑是人为还是天生？’
这片土地饱经磨难，这里的人民坚韧聪慧，因此创造了众多堪称奇迹的人造景观。
任何初见此景之人都会震撼，会追问。但你没有。你的反应太平静了，仿佛早已熟知这一切。”
正玉轻笑：“看来，您一直在暗中注视、观测、分析我的一举一动？”
“的确。”维罗妮卡直接承认，“所有通过时空缝隙来到此界的异乡人，包括经由精灵王邀请而来的你，都在我的观测名单上。”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共鸣，“也许，同样在追寻纯白圣女踪迹的你，能理解我吧——我只是为了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四处奔波，就像你的盟友贝蒂一样。”
当“纯白圣女”再次被提起，正玉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紧绷。
维罗妮卡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她的表情随之变得愈发自信。
她心中暗忖：他果然对此有反应！他之前的平静果然是伪装的！他一定与伊莎有更深的联系！
正玉脑中则在思考：哦，她大概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吧。
毕竟我是突然出现在了摩尼村前，在此之前，与自己亚洲人、五毒、大唐侠客强相关的唐早就被她主动屏蔽——因此她大概在怀疑，我并非异世界的本地人？
但下一秒，她的行为完全超出了正玉的预料——她猛地上前，一把握住了正玉的手。
握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维罗妮卡的眼神也在瞬间褪去所有冷静，变得感伤而脆弱。
她的声音颤抖着，问出了石破天惊的问题：“是你回来了吗？伊莎……？”
正玉：？不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