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声音里压着火气。
“走，找个客栈住下。”
“我倒要看看，这医神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记得我也就罢了，竟然连山神娘娘都不记得，这里一定有古怪，我一定要抓住那个窃取山神娘娘信仰的家伙！”
蛇女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
“怎么，自己的地盘被人占了，急了？”
“你懂什么！”
巫风梗着脖子，压低了声音。
“这抢的不是我的信徒，是山神娘娘的！”
两人在城中最好的客栈“福来居”住了下来。
才刚放下行李，楼下便传来一阵喧哗。
巫风从窗户探出头去，只见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人，个个神情激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医神使者来了！”
“医神使者来赐福了！”
人群中爆发出狂热的呼喊。
很快，一队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人出现在街角。
他们步伐沉稳，面带悲悯，为首之人手捧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里面盛着半瓶清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妇人抱着一个浑身滚烫、面色发紫的孩子，哭着跪倒在使者面前。
“求使者救救我的孩子！”
那为首的使者点了点头，神情肃穆。
他拧开玉瓶，倾斜瓶身，一滴晶莹的水珠精准地滴落在孩子的眉心。
水珠渗入皮肤，消失不见。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孩子身上的紫色迅速褪去，滚烫的体温也恢复了正常，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迷茫地喊了一声。
“娘……”
妇人喜极而泣，抱着孩子连连叩首。
周围的百姓更是疯了一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着医神永存！
巫风在楼上看得眼角直抽。
“装神弄鬼！”
“这手段，比我当年可差远了！”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无比凝重。
这种瞬间治愈伤病的力量，绝不寻常。
楼下，蛇女青瑶已经不知何时混入了人群，她扶起一个叩拜的老妇人，笑意盈盈地开口。
“老人家，这医神真是太灵验了。”
“不过我听说，之前庇佑这片土地的，不是荒山的山神娘娘吗？”
“咱们这儿的工厂，可都是山神娘娘的信徒帮忙建的呢。”
那老妇人闻言，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也疑惑地看向她。
“山神娘娘？”
“姑娘，你说的谁啊？没听说过。”
“咱们蛮国，自古以来信奉的就是医神大人啊！这工厂，也是医神大人赐福，才建起来的！”
青瑶脸上的笑容未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人群。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荒山每隔半月都会派人过来交接货物，核对账目。
蛮国的百姓就算信仰转移，也不可能连山神娘娘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仰被窃取了。
这是记忆被篡改了！
青瑶悄然离开人群，转身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准备先回客栈和巫风商议。
就在她踏入巷子的瞬间，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将她包围。
这些人皆是一身黑袍，兜帽遮脸，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青瑶红唇一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那袭青色的长裙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裙摆之下，一条布满细密青黑色鳞片的巨大蛇尾猛然甩出！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几个黑袍人像是破麻袋一样被抽飞，狠狠撞在墙上，当场昏死过去。
青瑶身形落地，伸手扯掉一个黑袍人的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年轻男人的脸，正是刚才在街边卖炊饼的那个小贩。
就在这时，那昏死过去的小贩眼皮突然一颤，竟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空洞而疯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顾断掉的骨头，挣扎着朝青瑶扑来。
青瑶黛眉一蹙，蛇尾再次一甩。
“啪！”
一声脆响，那小贩被彻底拍晕了过去。
她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些人，不是杀手，也不是士兵。
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
被人操控的傀儡！
连蛮国的普通百姓都变成了这样，那荒山派驻在此地的人呢？
青瑶不敢再想下去，迅速回到客栈，一把抓起还在那里生闷气的巫风。
“情况有变，快走！”
两人寻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青瑶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着繁复阵纹的玉盘。
灵力注入，玉盘光芒一闪，一道沉静的声音从中传出。
徐如容：“青瑶？何事启动紧急联络？”
林安娘和王宛她们前些日子都坐着新造好的神舟出海。
如今荒山的大小事务，都由县令徐如容掌管。
青瑶语速极快地将蛮国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记忆被篡改，百姓沦为傀儡，我怀疑我们在这里的人已经全部出事了！你那边收到的消息是什么？”
玉盘那头，徐如容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详细地分析道：
“青瑶，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刚刚收到了蛮国分部负责人张菁和张雨传回的讯息。”
“一切正常。”
“货物也已于今晨准时发出，正在运往荒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