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织说,起初他们只是想让周大妈卧床不起而已,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事情也进展得很顺利,微量的砷石粉让周大妈的身子慢慢虚弱下去,直至彻底瘫痪,不能言语。
可没想到周安平的心会那么狠,连帮周大妈请个大夫瞧瞧都不愿,反而放任其自生自灭。
没多久,周大妈就死了。
周安平也开始缠上了韩仲伦,在红糖、钱票等要求都得到满足后,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直指韩队长之位。
殊不知在他第一次找上韩仲伦的时候,对方就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利益难封口,唯有死人才永远开不了口。
9月11号,上门送红糖的韩仲伦在周家的水瓮里撒了一把砷石粉,同时开始借由韩大妈的大嘴巴,到处散布周家两口子生病的谣言。
9月15号,连拉了三天肚子的周安平,终于是找上了王村医问诊。
9月23号,陈织假借缝制毛娃袄的名头,实则是去周家献殷勤,帮忙做饭、烧水、下毒,这一次,她把毒下在了面瓢子里。
9月25号,周安平也学精了,上吐下泻一天后,便立即去找王村医看病拿药。
9月28号,陈织把毒下在了煎中药用的药锅里。
9月29号,喝完药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的周安平再次前往卫生室拿药,期间,遇到韩仲伦时,他还不忘催促一下选举大会筹办的进度。
9月30号,得了韩仲伦示意,上门交付毛娃袄的陈织下了重手,一撮砷石粉继续撒在药锅,另一把则是混在了棒子面里。
10月1号,周安平死亡,李文玉入院抢救。
听完了陈织的口供,韩仲伦淡然一笑:“对,是我指示的,她也是无奈而为之。”
李天佑心里顿了一下,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上心头:“你不打算给掰扯掰扯吗?”
不单口供里有漏洞,就连陈织交代罪行时的言行都些古怪。
很明显,陈织把王何的劝导给听进去,还付诸了实践。
她尽可能地把主责往外推,给自己套了个被逼无奈、听从投毒的人设。
韩仲伦摇了摇头:“她说的全是实话,我没什么可抵赖的。”
脑海里,却不自觉出现他俩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就像陈织哭诉的那般,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或许她的手里也不会沾染罪恶。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救她出魔窟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但最后也是他亲手带着她走向了另一个地狱。
“抵赖个屁!”
李天佑猛地捶了下桌子:“三条人命代表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如实交代,没准儿还能有条活路!”
他还是第一次在审讯时,如此情绪外露,实在是这两人太像傻柱和秦淮茹的进阶版了。
韩仲伦还以为自己把对陈织的爱意藏得很好,但其实连他一个单身汪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这家伙玩得是纯爱,真就是看着对方过得好,就心满意足的那种。
齐光鲁也看不过眼,沉声道:“韩仲伦,想想你家老爷子,再琢磨琢磨媳妇娃子。”
意图毁坏证物的韩队长也被带回了朝阳分局审讯,不得不说,这父子俩还挺像,都是恨不得把责任给全揽在自己身上。
韩队长说明了砷石的来源和正当用途,但再三表明,韩仲伦并不知道这块砷石的存在。
他先前那举动,也是过于激动,生怕公安会因此怀疑上韩仲伦。
韩仲伦神色担忧,迟疑了下才说:“我爸跟这件事儿没关系,他也不知道我跟陈织在售卖绣品。”
王何闻言都快气笑了,他停下记录的手:“那文思思同志呢?你是半点也记不起她,亏她还托我们给你带句话。”
韩仲伦立即问道:“什么话?”
王何不带停歇地回答:“她说小宝会喊人了,让你找时间回去把当初那件事跟她掰扯清楚,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说到最后,他还愤愤地哼了两声。
韩仲伦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言语。
审讯室一下子也变得寂静。
趁着这时间,李天佑也努力平复着心情,审讯中不适宜掺杂进过多的个人感情,这会干扰对案情的判断。
接下来,李天佑和齐光鲁连番上阵,又问了好几次,可韩仲伦始终坚持最初的答案。
陈织的口供,便是事实。
但相比起一开始,韩仲伦的眼中少了些许光芒,变得有些黯淡。
齐光鲁没了耐心,让韩仲伦在口供上签名,结束了这场审讯。
这人非要往死路走,谁也教不了他,更何况韩仲伦也不无辜,乐意当主犯就当着呗。
要不是这桩案件联合市局查办,齐光鲁哪会在这里好声好气地劝着嫌疑人如实交代。
出审讯室的前一刻,李天佑问:“帮陈织去鸽子市售卖绣品,你从中拿了几成利?”
韩仲伦愣了一下:“六成。”
李天佑点点头,随即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主犯是该拿多点,但舔狗连拿一层利都够呛,担了大量风险的韩仲伦多半是为爱发电。
或者说,那半块手帕,便是他三年多来带货的收获。
结案报告自有刑警队的人去整理,李天佑和齐光鲁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复命。
范局长让两人坐下,满脸高兴:“天佑,这次多亏有你们刑侦三组的援助,否则这投毒案哪能这么快侦破,我会向谢局表彰你们的功绩。”
李天佑配合地笑着:“范局,这案子的侦破可不是我们三组独一份儿的功,刑警队的哥们儿全程跟着忙活,里里外外也出了不少力,个个都不含糊。”
范局长哈哈大笑,拍了拍齐光鲁的肩膀:“刑警队出的力,我铁定记着呢!老王明年就要退休,往后就看你小子的了。”
齐光鲁激动不已:“是,范局!”
范局长转头看向李天佑:“见面会没顾上操持,就剩庆功宴了,你小子可不许打退堂鼓啊!”
在众人喜气洋洋地庆着功时,何大清也很是高兴,因为明天他便要前往安家村下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