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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以楚云襄的品性,一旦她襄王妃的身份公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他,而且,会遵守承诺,一生只娶她一个女人。

这意味着,若她襄王妃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么,她与他这一生就紧紧的绑在一起了。

而如今的她,却是不愿这样与他在一起的,这对于她而言,不是幸福,而是折磨。

她觉得,自她选择解救天下苍生,也就是变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与他相守一生的资格。

她就已经失去了他,再也不属于他。

他也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

而她既已做出选择,便要承担后果。

虽然,她万般不舍,觉得很遗憾,但她并不后悔。

这天吃过早饭后,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呆的坐了很久,想了很多。

最后,她还是决定离开,逃得远远的,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一个人了却残生。

下午的时候,她主动叫楚云襄陪她出去走走。

楚云襄感到很意外。

自从回到襄王府之后,林若若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心情低落,几乎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

而今日她竟主动要求出门,心情似乎还不错。

出门前,林若若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帷帽,把自己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坐了一辆马车出了门,在京城游玩了大半天。

还特意去了上次他俩去过的地方。

两人在朱雀大街上手牵手漫步,还去了悠然居,坐在上次靠窗的位置,往窗外的小巷子里张望。

夜幕降临,又去了上次他俩去过的城楼上,两人相互偎依着,欣赏着灯火璀璨的热闹街市。

“若若,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楚云襄在她耳边深情的低语,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她,生怕她突然就会消失似的。

“你放心吧,这辈子我都赖上你了,你这么英俊帅气,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林若若轻笑,调侃道。

这一刻,两人多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

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这一刻,林若若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上次的时光。

这些时日以来,心里的阴霾、恐惧一扫而空,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而楚云襄似乎也暂时忘却了多日来的担忧和焦虑。

两人度过了非常愉快的短暂时光。

楚云襄以为林若若已重新找回了快乐。

殊不知,这是离别前,林若若陪伴他的最后时光。

那晚,回到襄王府后,林若若迷昏了楚云襄和身边的下人。

她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封和离书,乔装成了侍卫模样。

好在,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调理,她的身体好了许多。

虽然她身体衰老,功力尽失,但身体也还算硬朗。

她最后无比眷恋的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楚云襄,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了深深一吻。

然后,便转身决然地离去。

趁着夜色,她悄无声息的跟在巡逻的侍卫后面,溜出了襄王府。

一路向北而去。

此时的她打算先回林家村看看佐佐和佑佑他们。

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两个年幼的弟弟。

此时的拓跋宏和钟楚欣正在北齐疯狂地为她寻找解药。

他们已经找出病因。

林若若之所以一夕之间变老,根本原因是她在娘胎里便被人种下了寒髓蛊。这种蛊是专门针对寒髓灵体的人下的。

中蛊之人功力越强,反噬越大。

一旦毒发,轻则功力尽失,容貌变老,重则伤及性命。

林若若还算幸运,她是带着灵血穿越而来的。

那灵血有解百毒的功效,因此,可以解除一部分她身上的蛊毒,让她不至于发作。

而这蛊毒之所以十六年来未发作,

是因为这蛊毒潜伏在她体内,与寒髓灵体一样被封印了,因此,尚未被激发出来。

况且,她体内有了内力和灵血两股强大的力量护体之后,完全可以压制那蛊毒。

可是,如今她功力尽失,灵血耗尽。

那蛊毒便再也压制不住,全面爆发了。

若无解药,她必死无疑。

而这解药,只有种蛊之人才有,可是,当年到底是谁种的蛊还尚未可知。

寅时三刻的月光从冰裂纹窗棂渗进来,楚云襄指尖触到枕畔寒凉。

他猛地坐起,掌中火纹亮如白昼,映得床幔上几点暗红血迹格外刺目——那是林若若咳出的毒血。

那寒魄蛊毒已越发严重,林若若已开始咯血。

“来人!”

他一掌击碎青玉案,碎玉划破掌心。

影卫撞开门的瞬间,紫檀妆台上的金步摇突然炸开,露出藏在空心簪身里的信笺。

楚云襄瞳孔骤缩,那信纸上的字迹被血渍晕染,像极了当年玄冰阵中她破碎的金瞳。

“王爷亲启。”

四字如冰锥刺目,和离书上的玉印竟是她用朱砂混着药汁伪造的。

焚天枪洞穿三进院门时,惊起满庭寒鸦。

楚云襄赤足踏过碎冰,玄铁护腕在廊柱上擦出火星:“今日当值的影卫全部去刑堂领三十蟒鞭!”

渡风跪呈妆奁暗格里的药渣,被他一掌掀翻在地。

混着冰碴的北风灌入中庭,卷起那封和离书,正落在楚云襄脚边。

“妾身残躯难承雨露,愿王爷另择良配...”

字字句句化作毒针,扎得他双目赤红。

“找!”

他撕碎信纸掷向天际,碎屑如雪飘散,“凡南楚境内茶楼酒肆、医馆药铺,给本王挨家挨户地搜!”

“属下这就去!”

渡风带领影卫领命而去。

从未见自家主子如此震怒,渡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妃怎能不告而别,还伪造了和离书,主子对她情深意重,甚至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些日子主子帮她寻找解药,人都快疯掉了。

五更天的梆子响到第四遍,月影卫呈上沾着药香的灰布。

楚云襄指尖摩挲布料边缘的茶渍,突然想起三日前林若若非要亲自煮的君山银针——她当时说老妇人手稳,此刻想来竟是暗藏诀别。

“王爷,西市茶楼...”

影卫话音未落,楚云襄已纵马冲出府门。

焚天枪扫落满街灯笼,火光中他看见林若若常戴的银镯挂在当铺旗杆上,镯内刻着的“襄”字正在滴血。

破晓时分,楚云襄踹开茶楼柴房。

草席上余温犹在,陶碗里的半块硬饼还沾着齿痕。

掌柜战战兢兢捧出个药囊,里面装着七根白发,每根都打着同心结。

“她说...说王爷见着这个就明白了...”

楚云襄突然呕出一口黑血,焚天枪上的火纹瞬间熄灭。

影卫们惊恐地发现,王爷后颈的噬心蛊印正在疯狂蠕动——那是当年为救林若若种下的同命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