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土机的轰鸣声如雷贯耳,重重地撞击着吉祥里每一个人的心房。在这片即将面临改变的土地上,人们的情绪五味杂陈,有人暗自欢喜,有人却满心惆怅。对于长久居住在此的人们而言,吉祥里承载着他们往昔岁月的点点滴滴。这里留存着童年无忧无虑的欢笑,也深藏着成年后历经的心酸坎坷,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宛如岁月的忠实记录者,承载着难以磨灭的记忆。
柳吉人和达式琴瑟伫立在吉祥里的街头,眼睁睁地看着推土机一点点将他们熟悉的家园夷为平地,心中满是酸涩与无奈。
柳吉人不禁自嘲地说道:“丫头,我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要是我当初没把那幅画给姓项的,他的阴谋估计就没那么容易得逞吧。”
达式琴瑟赶忙轻声安慰他:“柳哥哥,师父不是说过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既然对这块地觊觎已久,就算你不给他们那幅画,他们肯定也会绞尽脑汁想出别的法子来。”
柳吉人思索片刻,觉得达式琴瑟所言在理。可他心中又泛起新的疑惑:胡振兴他们为何非要拿下吉祥里不可呢?难道这里真藏着什么让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那究竟会是什么呢?他们是不是也知晓这里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误以为枯井之下藏着他们梦寐以求的宝贝?但那口枯井自己和达式琴瑟都亲眼看过,里面不过是藏着几坛年代久远的老酒罢了,再无其他值钱之物。难不成他们会为了几坛酒如此大动干戈?
达式琴瑟突然开口道:“柳哥哥,之前师父提醒师伯要不要做点防范,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吉祥里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柳吉人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依我看,姓胡的这纯粹是瞎忙活。我师父那般聪慧过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要是真担心这里被姓胡的霸占,又怎会让我在胡振兴正急需的时候,把画送过去,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嘛。”
达式琴瑟一听,忍不住笑了:“柳哥哥,你现在俏皮话是一句接着一句,这不会也是你师父教的吧?”
柳吉人也跟着笑道:“那怎么可能,师父哪有那闲功夫教我这些。兴许是我突然开窍了,毕竟我可是‘做过皇帝’的人,说话自然不能和常人一般无二。”
达式琴瑟听后,捂嘴笑道:“那我也是‘做过皇后皇妃’的人啊,怎么就没学会这些俏皮话呢?”
柳吉人赶忙轻轻搂住她,笑着说:“但是你却学到了另外一点,你没发现自己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爱吃醋了吗?”
达式琴瑟佯装生气,伸手又想去揪柳吉人的耳朵,柳吉人眼疾手快,赶忙抓住她的手,笑着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哦。”
达式琴瑟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怕是做皇帝做出瘾来了,整天就想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柳吉人赶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就算是梦里出现的那几个女人,离三宫六院还差得远呢,根本凑不齐。”
达式琴瑟立刻柳眉倒竖,佯怒道:“你是不是还嫌不够啊?要不要我帮你再去找几个?”
柳吉人连忙赔笑道:“这个嘛,理论上可以有,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你迎进‘皇宫’,让你稳稳登上皇后娘娘的宝座。”
达式琴瑟一听,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柳吉人随即说道:“要不咱们今天就去买房吧。吉祥里没了,总不能往后都在露天里同床共枕呀。”
达式琴瑟眼睛一亮,立刻拉住柳吉人,神秘兮兮地说道:“柳哥哥,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皇宫’。”
柳吉人一听,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丫头,你是不是早就把房子买好了?”
达式琴瑟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而,他们刚一转身,便瞧见了老熟人胡嫂,以及她那只如影随形的大黑狗。黑狗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舌头肆意吐着,粗重的喘气声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离弦之箭般猛扑过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达式琴瑟见状,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柳吉人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
柳吉人表面镇定,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讥讽道:“胡嫂,这次拆迁你家得了几套房啊?这下你家这狗可不用整天在巷子里晃悠,吓唬那些胆小的人了吧?”
胡嫂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哼,你们现在倒像两只丧家之犬。怎么,没瞧见你们那两个师父呢?莫不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去了?”
柳吉人正要回怼,眼角余光瞥见龙兄凤弟朝这边走来,心中不禁奇怪,暗自思忖: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龙兄几步走近柳吉人,脸上堆起一抹看似友善的笑容,开口道:“兄弟,想不想跟我们一道发财啊?”
柳吉人一听,脸上立刻堆满笑意:“想啊,我做梦都盼着发财呢。大哥,快说说,这次咋就能发财。你们也知道,这拆迁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又是拿钱又是分房,我呢,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了。快,快讲讲怎么带我们一起发财?”
胡嫂突然伸出手指,直指柳吉人的身后,阴森地说道:“你只要跳进那里面还能活着,我保证你就能发大财。”
柳吉人下意识回头,只见那口枯井赫然出现在已然被推平的空地上,周围杂物皆已被清空。他心中暗自笃定:他们果然是冲着这口枯井来的。
不过,柳吉人面上却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叫苦不迭:“胡嫂,龙家大哥,那口枯井深不见底啊,我怕是没这发财的命。要是跳下去,估计骨头都得摔得七零八落,死无全尸。算了算了,这财你们去发吧。丫头,咱们还是去卖豆浆,安稳过日子得了。”
凤弟一听,上前一步拦住他们,眼神带着几分强硬:“如果我们不让你们走,非得拉着你们一起发财呢?”
柳吉人赔着笑,无奈地说道:“凤家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话跟你讲,那口井根本下不去。我之前扔过一块石头试探深度,你们知道我扔下去后过了多久才听到回声吗?”
龙兄凤弟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柳吉人,齐声问道:“多久?”
柳吉人故意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到今天我都没听到回声!”
龙兄凤弟瞬间反应过来被柳吉人耍了,气得脸色涨红,双眼圆睁,怒目而视,仿佛要喷出火来。
柳吉人见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作防御状:“兄弟,咱们可说好了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就在这时,胡嫂突然发难。只见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一个健步窜到达式琴瑟身旁,紧接着伸出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她的脖子。
柳吉人万万没想到胡嫂会来这一招,不攻自己,却拿达式琴瑟这个软肋下手,不由暗自叹息:“真是生姜越老越辣啊,佩服佩服。我只记得君子动口不动手,却忘了胡嫂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龙兄一脸得意,炫耀道:“你现在知道我们老大的厉害了吧?”
柳吉人心中恼火,却又无奈,不由又看了胡嫂一眼,佯装恭敬道:“原来你是他们老大呀?哎呀,真是失敬失敬了。”
胡嫂哪有耐心听他废话,突然爆喝一声:“少啰嗦,跟我们走!”
柳吉人眼睁睁看着胡嫂押着达式琴瑟朝枯井走去,心急如焚,表面却佯装镇定,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达式琴瑟从胡嫂手中解救出来。
龙兄像是看穿了柳吉人的心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惺惺地安慰道:“兄弟,别怕,这枯井再深,终究是有底的。绳子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要多长有多长,保管能把你安全送到井底。”
柳吉人立刻堆起笑容,顺着他的话说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全啊。不过我好奇,你们二位是和我一同下去呢,还是让我一个人先下去探探路?”
凤弟一听,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小子想得倒美,那枯井下面指不定藏着多少秘密和宝藏呢。要是让你一个人下去,你趁机把东西都独吞了,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柳吉人赔着笑解释道:“兄弟,就算下面宝贝再多,我也得能活着拿上来,才有命花呀。”
这时,胡嫂不耐烦地开口道:“小凤,跟他费什么口舌,过来,你和他先下去。”
柳吉人赶忙扫视枯井周围,果然瞧见一根粗壮的绳子已牢牢固定在井边。达式琴瑟则满脸担忧地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柳吉人立刻冲着达式琴瑟露出灿烂的笑容,故意大声说道:“丫头,一会儿我下去要是真找到宝贝,那我就不再是穷光蛋啦。我保证马上带着丰厚的彩礼去你家提亲,然后咱们就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接着啊,就和你生他十个八个儿子女儿,让咱们的日子红红火火。”
达式琴瑟忍不住破涕为笑,她实在不明白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柳吉人哪儿来的这般勇气说出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但她心底坚信,自己的柳哥哥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摆脱困境。
龙兄正准备把绳子系在柳吉人身上,却被柳吉人伸手制止:“不用这么麻烦,我抓着就行。”
龙兄疑惑地看了柳吉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胡嫂。胡嫂微微点头示意后,龙兄这才把绳子系在了凤弟身上。随后,他一脸关切地对凤弟叮嘱道:“这小子鬼得很,你下去后多留个心眼,盯紧他点。”
胡嫂倒是一脸笃定,满不在乎地说道:“凤弟弟,你尽管放心下去,有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我手里,量那小子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柳吉人冲着达式琴瑟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安心,随后便让龙兄将自己和凤弟缓缓放下枯井。
凤弟虽说心里忐忑不安,但瞧见柳吉人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不禁又好奇起来,小声问道:“老弟,你当真从来没下去过这枯井?”
话音未落,柳吉人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凤弟身上几处穴道。凤弟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柳吉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动弹不得了。
柳吉人看着目瞪口呆的凤弟,轻声说道:“兄弟,这里可不能大声喧哗,你还是先把嘴巴闭紧点吧。”
枯井似乎并没有凤弟想象中那般深不可测,很快,他便感觉自己的脚踩到了一块冰凉的青石板上。然而,井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几乎连近在咫尺的柳吉人都看不见。
柳吉人突然用力摇了摇绳子,接着惊恐万分地大声喊道:“不好了,凤家兄弟摔晕了!”
上面的龙兄听到呼喊,急忙把绳子往上拉,同时大声质问:“柳吉人,你要是敢骗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柳吉人立刻回应道:“这种时候,我哪敢跟你们开玩笑啊,你赶紧下来看看吧!”
没过多久,龙兄也顺着绳子下到了井底。可当他抵达井底后,却既没看到凤弟,也没瞧见柳吉人的身影。他心中顿感不妙,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隧道方向走去,一边谨慎地问道:“柳吉人,你在哪儿呢?”
突然,他听到柳吉人在耳边轻声说道:“我在这里。”
可惜,龙兄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一阵麻意袭来。后面发生的事,他已然一无所知,因为柳吉人在说话的同时,也封住了他的穴道。
柳吉人冲着井口大喊:“胡嫂,不好了,不好了,龙家大哥也摔晕了,这可怎么办啊?”
胡嫂一下子愣住了,由于她根本看不到井底的情况,怎么也想不到柳吉人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这些阴招。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喊道:“那你先把凤弟送上来。”
柳吉人连忙回应:“好的好的,胡嫂你别急,我把绳子捆结实了。好了好了,胡嫂你赶紧拉上去吧。”
胡嫂无奈,只好松开达式琴瑟,伸手去拉绳子。当她看到凤弟果然垂着头被拉了上来时,赶忙焦急地呼唤道:“凤弟弟,你怎么啦?”
就在这时,胡嫂突然感觉腰间一阵麻木,整个人瞬间软倒在地。紧接着,她便瞧见柳吉人如鬼魅般一跃而起,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达式琴瑟见状,立刻开心地跑过来,紧紧拉住柳吉人的手。
柳吉人轻蔑地踢了胡嫂一脚,说道:“跟我斗,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皇帝!皇帝你懂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过你放心,今天我这个皇帝没打算取你性命。一会儿你自己把穴道解开,再下去救你的那两个兄弟吧。”
说完,他拉起达式琴瑟的手,满脸笑容地说道:“丫头,咱们这就去看咱们的‘皇宫’!”
胡嫂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吉人带着达式琴瑟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心中五味杂陈,懊悔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竟如此诡计多端。她终于深刻领悟到,低估对手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多么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