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亲王载沣从皇宫匆匆返回醇亲王府。
一路上,载沣心事重重,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皇室土地的诸多问题以及与民国政府打交道的种种事宜。
此刻回到王府,载沣最关心的还是自家王府的产业状况,毕竟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稳定和明晰家底才是当务之急。
特别是如今有许多皇室宗亲各自的去向纷纷传入耳中。
醇亲王载沣端坐在书房之中,手中的茶盏已渐凉,氤氲的热气早已消散。
福晋缓缓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她轻轻坐在载沣身旁,轻声说道:“王爷,近日来我从一些渠道听到不少消息,不少皇室宗亲竟都开始变卖祖产了。”
载沣微微一怔,眉头轻皱,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福晋接着说道:“有的宗亲卖了祖上留下的宅院,那可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啊,如今却只能割爱。”
“还有些更过分,竟直接更名改姓,似乎想要与过去的皇室身份彻底斩断联系。”
载沣放下茶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他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些宗亲之后打算作何打算?”
福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听闻有打算返回东北的,或许是觉得那里尚有故土的气息,也算是一种归根。”
“但也有不少人在变卖财产后,打算携带家眷出国,去那遥远的异国他乡寻找新的生机。”
“另外,还有一些人选择移居天津等地,或许是觉得那里相对安定,能有一番新的营生。”
载沣听闻,心中五味杂陈。
他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皇室宗亲们齐聚北京、繁华热闹的景象。
那时的皇室,威严赫赫,祖产更是象征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
他缓缓睁开双眼,轻声说道:“如今这局势,确实让许多人难以抉择。”
“可这变卖祖产、更名改姓之举,终究让人心中有诸多感慨。”
管家适时走进书房,手中拿着一些信件,看到载沣和福晋的神情,也知晓事情的严肃性。
他微微躬身,说道:“王爷,还有些消息或许您还不知道。”
“最近我从一些商人朋友口中得知,有不少皇室宗亲变卖财产后,举家前往天津。如今在北京的皇室宗亲,真是越发少了。”
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窗外。
透过窗户,视线有些模糊,仿佛看见了哪些在天上自由翱翔的大雁,为了生存适应环境,选择南非北归。
人不也是一样吗?
可往日那皇室宗亲的威严与气派,却已渐渐消散。
载沣其实心里都清楚,这都是时代的变局所致,但这变局带来的冲击,却让每一个皇室宗亲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
“罢了,这也是大势所趋。”
载沣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只是这祖宗的基业,就这样一点点消逝,实在令人痛心。”
福晋轻轻握住载沣的手,想要给他一丝慰藉。
管家见状,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让他们在这动荡的时局中,得以片刻的宁静与思索。
载沣郑重的对福晋说道,如今皇室变局已慢慢步入正轨,咱们王府也得跟上脚步。
上月还听你抱怨,王府关账,有些田庄甚是不老实。
那些投靠而来的田地,如今怕想方设法的在与王府做切割。
是啊,王爷!有些田庄根本管控不了了。
说罢,醇亲王载沣下定决心。
载沣径直走向王府的账房。
账房内,账房先生和几个小厮正埋头在堆积如山的账本和单据之中。
看到载沣进来,账房先生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王爷,您回来了。”
载沣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沉声道:“我此前吩咐你们清理王府财产,如今进展如何?”
账房先生连忙将整理好的账册呈上,恭敬地说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自您 一个月前南下考察之际就开始清理财产。如今,大体已经明晰。”
载沣接过账册,翻开细看。
账面上,各种产业和收支记录密密麻麻。
他先是关注到王府的田产土地情况。
自分封王府时,便有 120 万亩各类田产土地,这些年下来,又陆陆续续积累,如今账面上不下 150 万亩。
“这 150 万亩田地的现状如何?”载沣皱着眉头问道。
账房先生赶忙说道:“王爷,这些田地的情况,与您所担忧的皇室土地状况有些相似。”
但好在没有那么严重的贪腐和大规模被侵占的情况。
不过,不少地方的田地也存在账目不清、实际耕种人与登记不符等问题,还是需要借此机会好好清丈一番,方能心中有数。”
载沣微微颔首,继续往后翻看账册。
接下来,便是统计王府现有的存款、黄金珠宝以及古董首饰等资产。
存款方面,各类钱庄的存折、票据罗列其中,经过仔细核算,大致有可观的一笔数目。
黄金珠宝则是按照成色、重量详细记录,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一根根精美的金条,虽未亲眼见到实物,但从账面上也能感受到这份财富的分量。
古董首饰的记录更为详细,每一件都标注了名称、来源、年代和预估价值。
有祖上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宝及皇室赏赐,也有历代王爷收藏的奇珍异品。
载沣看着这些记录,心中暗自思忖,这些都是王府的底蕴,也是未来应对诸多变故的重要资本。
查看完账册,载沣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账房先生说道。
“这些产业是王府的根基,必须妥善管理。田地清丈之事要尽快安排下去,务必做到准确无误。
“至于这些财产的管理,你们也要用心,不可有丝毫懈怠。”
账房先生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载沣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账房。
载沣得知了广大皇室宗亲的动向打算,但自己身为皇上的亲生阿玛。
也是不能离开京城的,唯有辅助皇帝才行。
幸好皇帝的表现,着实令载沣惊讶万分。
回想着从前,在朝堂上与百官商议政事,载沣与皇太后皆以皇帝年幼为理由,否认了皇帝关于当时对事物的看法。
只要求皇帝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听着看着皇太后与本王处理政务。
是啊!本王未能早些察觉皇上的表现。
如今皇上退位了,没有了那场权力的迷障,方能看清皇上在应对事物的表现与做法上,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动荡的局势下,只有把王府的产业梳理清楚,才能在这风云变幻的世界中更好地守护家族的尊严和利益。
所幸这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此时载沣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与定位,也结合与皇帝的交谈,知道皇室与王府未来应该怎么发展?才能有一条保障的后路。
顿时心情大好,对于从前的消沉意志一扫而过。
醇亲王载沣和福晋、大女儿用过午膳,惬意地享受着片刻的闲适。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厅的桌椅上,氛围宁静而祥和。
用完午膳后,载沣便带着福晋与大女儿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
载沣刚在书桌前坐下,准备稍作休息,便听到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又有上海的电报传来,是两封。”
载沣微微皱眉,随即示意管家将电报拿来。
管家快步走到载沣面前,双手递上电报。
载沣接过,一封电报上赫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遵命”。
他定睛一看,落款人是郑孝胥。
载沣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高兴之色。
身旁的管家敏锐地感受到了载沣情绪的变化,不禁也跟着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思忖,如今王爷对外事是越来越上心了,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沉沦之感。
载沣拿着电报,心中思索着郑孝胥“遵命”二字背后的深意。
还没等他从这喜悦中回过神来,另一封电报又映入眼帘。
这封是上海荣氏兄弟发来的急报,内容表明已经收到汇款,但同时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入股的合同款项交割单由谁转交?是用邮局寄往北京,还是另有安排?
载沣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这转账单的重要性,关系到此次入股事宜的最终完善。
若让郑孝胥代为转交,可郑孝胥回北京的归期尚未确定,万一他回来晚了,这转账单的交付就会耽搁。
而载沣对现目前民国的邮政系统也有所了解,通过急邮方式,只需两日便能到达北京,并且在这一时期,邮政系统虽历经变革,但对于紧急重要文件,还是有一定安全保障的。
载沣反复权衡利弊,最终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觉得还是让荣氏兄弟通过邮政将转账单寄往北京更为稳妥。
主意已定,载沣连忙吩咐管家:“你去西单电报局拍一封电报回去,就告知荣氏兄弟,让他们通过邮政寄往北京即可。”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离开书房,朝着西单电报局赶去。
载沣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重新拿起那两封电报,眼中满是思索。
此时,书房的氛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仿佛在为这忙碌的一天增添一丝别样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