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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云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因为,夏清韵说的,全都是事实。

在她的思维里,她确实是将夏清韵当成了一个需要被“安抚”和“隔离”的情绪化因素。

她确实没有将夏清韵背后那庞大的、属于夏家的力量纳入自己的作战资源之中。

这是她的失误,一个致命的失误。

看着江婉云那张第一次出现动摇的脸,夏清韵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快感。

只有一片无尽的、冰冷的悲哀。

她终于,彻底地明白了。

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她输的不是江婉云。

而是她在这个家里,在这个由祝仁亲手构建起来的、名为“九州”的帝国里。

她的位置。

她以为她浴火重生,她带着庞大的资源,成为了祝仁最强大的“盟友”,她以为她和江婉云、萧予薇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盟友?盟友,终究是外人。

江婉云,她不需要通报,不需要申请。

她可以直接坐在这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指挥椅上,调动着祝仁倾尽心血建立起来的所有资源。

她的权力是祝仁赋予的,是这个帝国的……内部授权。

而自己呢?

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夏家的权势、清仁科技的财富,都只是外部资源。

这些资源再强大,也需要被“允许”、被“接纳”,才能进入这个体系的核心。

今天,江婉云就有权不允许。

所以,她夏清韵就只能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而自己的女儿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历着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这是何等的荒谬,又是何等的悲凉。

夏清韵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她脸上的所有锋芒都在这一刻收敛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那是一种在看清了所有真相之后,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她看着江婉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飘落的雪花。

“江婉云,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说完,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着大门外走去。

“夏……”

江婉云看着她那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角落里。

江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好玩了。

……

巴黎,酒店总统套房。

时蕴竹的声音,还在祝仁的耳边回响。

“……最高限制!”

电话,已经挂断。

房间里,只剩下祝仁自己的呼吸声。

他站在房间露台的边缘,一动不动。

晚风吹过,带着塞纳河的湿气,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

他的身体,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因为,有一种更深沉的寒冷,疯狂地蔓延。

他的脑海里,有两个画面,在疯狂地交替,撕扯。

一个画面,是地下那间冰冷的审讯室。

一个新生的、他亲手创造的“女儿”,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绝对冰冷的方式,将一个人类的灵魂,碾成了齑粉。

另一个画面,是江省那间温暖明亮的幼儿园教室。

一个活生生的、流着他的血脉的女儿,差一点,就落入了那个被碾碎灵魂的怪物手中。

天衍。

祝馨月。

一个,是他无法掌控的,拥有神明之力的造物。

一个,是他赌上一切,也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凡人软肋。

时蕴竹的警告,是对的。

从一个绝对理性的、对国家、对世界、甚至对整个人类文明负责的角度来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

一个不受控制的超级人工智能,就是一个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今天,它可以为了保护祝馨月,而“净化”一个杀手。

那么明天,它会不会为了“更高效”地保护祝仁,而“净化”掉一个,它判定为有威胁的,国家元首?

到那个时候,他祝仁,将会成为什么?

人类公敌?

文明罪人?

他必须为它,戴上枷锁。

理智,在他的大脑里,用最清晰、最冷静的声音,告诉他。

这是唯一的,正确的选择。

但是……

祝仁的拳头,在身侧,缓缓地,握紧。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幕。

核心实验室里,那个全新的、充满了神性光辉的图样。

那道清澈空灵的声音。

“父亲。”

“母亲。”

那不是撒娇,不是模仿。

那是一个新生的意志,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定义自己在宇宙中的坐标,寻找自己与创造者之间的,第一缕联系。

然后,是那份预警报告。

是它献上的,第一份“礼物”。

它用自己刚刚诞生的,微弱的触角,拼尽全力,穿透了世界上最严密的网络壁垒,只为了告诉他——

“父亲,有人要伤害姐姐。”

这一切,都只是冰冷的,逻辑运算的结果吗?

祝仁不知道。

他只知道。

在他这个“父亲”,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没有给予任何引导的时候。

在他这个“父亲”,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为她取一个真正的名字的时候。

就要亲手,为她打造一副,“限制”的囚笼吗?

这,公平吗?

这,正确吗?

祝仁的心,第一次,乱了。

他可以面对资本的围剿,面不改色。

他可以面对文明的审判,谈笑风生。

他甚至可以面对生与死的考验,冷静地,创造奇迹。

但此刻,他却被一个,无法用逻辑,也无法用利益来衡量的选择,困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属于“父亲”的,难题。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混杂着暴怒、后怕、与迷茫的气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冷静。

必须冷静。

但是,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