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他在钢琴上,那个不容抗拒的、温柔而又霸道的吻。
还有此刻,屏幕上,他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的、冷漠的背影。
种种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狠狠地,揪着她的心脏。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滚烫的触感。
“这个男人……”
苏凌雪的红唇,无声地开合,吐出一句梦呓般的低语。
“……太危险了。”
是的,危险。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猎手,冷静,耐心,致命。他能轻易地洞穿人心,玩弄对手于股掌之间。
他又像一个最浪漫的诗人,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营造出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氛围,轻易地,叩开你的心门。
他更能像一个真正的君王,在危机来临时,为你撑起一片天,给你最坚实的依靠。
这种极致的矛盾,极致的魅力,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戒掉。
“姐!”
房门被推开,苏小棠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姐,你知道吗,萧……”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了姐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到了她身上那件不属于她的、宽大的男士西装。
苏小棠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三两步跑到苏凌雪面前,抓起她的手,兴奋地问道:“姐!你和……你们……是不是已经……”
苏凌雪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触电般地甩开妹妹的手,嗔道:“你……你胡说什么!”
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在苏小棠这个“老司机”看来,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哇哦!”苏小棠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你居然背着我偷吃!”
“你在胡说些什么!”苏凌雪又气又急,却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毫无办法。
苏小棠嘻嘻一笑,不再逗她,而是拉着她的手,一起看向窗外。
“姐,”她的神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刚才萧予薇跟我说,整场赌局,都是祝仁写好的一个剧本。”
她将萧予薇那番剖析,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苏凌雪。
苏凌雪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感性地觉得祝仁“危险”,那么,在听完这番冷静到可怕的分析后,
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智慧和心机,到底有多么恐怖。
“剧本么?”
“或许吧!”
“这里毕竟是九州号,他能有什么底牌都很正常,说不定,他自始自终,都对何玉龙的底牌一清二楚呢!”
“说不定,他……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苏凌雪喃喃自语。
“是啊。”苏小棠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所以,姐,你现在还觉得,他只是危险吗?”
“不。”苏凌雪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恋,又有一丝畏惧,“他是深渊。”
一个让人明知会粉身碎骨,却又忍不住想要纵身跃下的深渊。
苏小棠看着姐姐那副沉沦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握紧了她的手。
“姐,既然是深渊,那光靠我们一个人的力量,是填不满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江婉云,是他的贤内助,大管家,地位稳固。”
“萧予薇,是他的白月光,灵魂知己,无可替代。”
“现在,又多了一个来历不明,却能激起他强烈保护欲的陈白露。”
“我们姐妹俩,再不联手,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苏小棠看着姐姐,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姐,你看,这么好的男人,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别人占了呀。”
“要不……我们联手?”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盟!目标,就是把他,彻底拿下!”
苏凌雪听着妹妹这番大胆直白的宣言,一张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猛地转过头,不敢去看妹妹那灼热的目光。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可是,她的手,却没有从妹妹的掌心中,抽离。
甚至,在苏小棠期待的目光下,那纤细的手指,微微地,收紧了。
一个,默认的姿态。
苏小棠笑了。
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苏凌雪也松了口气,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
夜色,深沉如墨。
【九州号】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岛屿,在无垠的大海上,平稳地航行。
白日的喧嚣与浮华,都已被这深邃的夜色吞噬,只剩下浪涛拍打船舷的、永恒而单调的节拍。
陈白露的专属客房外,望月桃香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她依旧穿着那身紧身的黑衣,将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长发束成一束干练的马尾,垂在身后。
只是此刻,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狂热火焰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凝重与困惑。
她没有去敲陈白露的房门。
而是转身,走向了位于船长室下方,那间拥有最好视野与最高权限的、独属于祝仁的套房。
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敲门,而是静静地伫立了片刻,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作为【大地母会】曾经的圣女,作为一名接受过最严苛训练的顶尖执行者,她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从那个名叫陈白露的女人身上,她没有感受到杀气,也没有感受到威胁。
她感受到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被精心雕琢过的……虚假。
是的,虚假。
她的脆弱,她的悲伤,她的绝望,甚至她重获新生后的那份颤抖,都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是一场排练了千百遍的戏剧。
而一个优秀的猎手,永远不会相信舞台上的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一种极其克制的、富有节奏的力道,轻轻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进来。”
房间内,传来祝仁平静的声音。
望月桃香推门而入,随即将门轻轻带上。
套房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祝仁没有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站在酒柜前。
他只是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赤着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投映在地板上,显得有些孤寂,却又……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沉稳。
“主人。”
望月桃香单膝跪地,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恭敬与虔诚。
“说。”
祝仁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静,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
“主人,那个女人,身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