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打井机的齿轮上,叶辰正蹲在北坡村的井口边,用棉布擦拭新换的军工钻头。金属表面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却掩不住眼里的亮——这口井昨晚终于出水了,水流虽不算大,却足够滋润村东头那片快枯死的麦田。
“叶师傅,你看这个!”小郑举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的智能监测系统界面跳得厉害,代表情绪值的橙色曲线像条腾空的龙,死死钉在2000的刻度上,旁边弹出一行金色提示:“情绪值达标,触发‘区域互助基金’申请权限。”
叶辰的手顿了顿,棉布在钻头上蹭出道亮痕。他记得系统刚上线时,王主任说过,情绪值攒够2000,就能申请专项基金,用来研发更耐用的农机配件,还能给参与抗旱的村子发些补助。当时他只当是个遥远的目标,毕竟这数字像个调皮的孩子,总在及格线边缘晃悠。
“咋突然涨这么多?”李怀德凑过来看,手指点在屏幕下方的明细栏,“嚯,北坡村的‘感激值’加了300,东沟村的‘信赖值’加了250,连邻县都有100多的‘期待值’……”
正说着,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叶辰抬头,看见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推着独轮车往这边走,为首的是西沟村的老张,手里举着面红绸锦旗,上面绣着“饮水思源,功在千秋”八个金字,被晨风吹得猎猎响。
“叶师傅,俺们来给你送锦旗了!”老张嗓门洪亮,震得树叶上的露水簌簌往下掉,“昨儿听说你们给北坡村打出水了,全村人合计着,得过来表表心意。这锦旗是俺们连夜绣的,针脚糙了点,可心意是真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附和,有人往叶辰手里塞鸡蛋,有人递来刚蒸的菜窝窝,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手里攥了一路的野花往他怀里塞,花瓣上还沾着她的体温。
小郑举着平板录视频,屏幕上的情绪值又跳了跳,“喜悦值”后面多了个小小的“+50”。他笑着喊:“叶师傅,您看,送锦旗还能涨分!”
叶辰把野花别在工装口袋上,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半个月前在黑市被坑的憋屈,想起断了三根钻头时的沮丧,想起村民们围着枯井叹气的模样。那些难熬的日子像块粗糙的砂纸,磨得人手心生疼,却也把人心磨得更实——现在看来,所有的坚持都没白费。
“叶师傅,县电视台的来了!”有人朝村口喊。
摄像机镜头扫过井口喷涌的清水,扫过村民们的笑脸,最后对准了那面崭新的锦旗。记者举着话筒问:“叶师傅,情绪值达标意味着什么?这对咱们抗旱有啥帮助?”
叶辰望着远处正在渠边浇水的村民,声音里带着股踏实的劲:“意味着咱的努力没白瞎,乡亲们的认可是最实在的‘分数’。这基金能帮咱造更好的钻头,打更多的井,让水流到更多干渴的地里去。”
镜头转向正在田埂上奔跑的孩子,他们手里提着小水桶,往麦地里泼水,笑声像银铃似的。屏幕上的情绪值稳定在2050,旁边的“区域互助”按钮亮了起来,像颗蓄满能量的星星。
李怀德碰了碰叶辰的胳膊,眼里闪着光:“这下能造咱自己的合金钻头了,再也不用去黑市看人脸色!”
“不止。”叶辰点开基金申请界面,指尖划过“农机改良”“水井维护”“种子补贴”几个选项,“还能给各村的打井队配套新工具,给困难户发点种子,让明年的收成能好点。”
日头爬到头顶时,县农机局的王主任也来了。他握着叶辰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小子,你们做到了!这情绪值看着是数字,实则是民心啊。局里刚接到通知,省里要把你们的模式在全省推广,让更多农机厂学着点——造机器不能只盯着参数,得盯着老百姓的需求!”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老张举着锦旗喊:“那咱是不是能申请台新打井机?给山那边的石头村也打口井!”
“能!”王主任笑着拍板,“基金的第一笔钱,就给石头村配台新机器,还让叶辰他们去!”
情绪值的提示音又响了,这次跳得格外欢快,直接冲到了2100。小郑举着平板转圈,像举着个宝贝:“涨了涨了!主任拍板也能加分!”
叶辰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觉得这情绪值不是冷冰冰的代码,是清水流过干裂土地的“哗哗”声,是孩子们捧着玉米糊糊笑的“咯咯”声,是乡亲们把锦旗挂在打井机上时的“簌簌”声。这些声音攒在一起,比任何数字都更有力量。
傍晚收工时,叶辰把那面锦旗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工具箱。里面还躺着那三块断裂的劣质钻头,像在提醒他曾经的坎坷。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野花,花瓣虽有点蔫了,却还留着淡淡的香。
“走,”他对李怀德和小郑说,“去石头村勘测点位,争取明天就开工。”
打井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比往常更有劲。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井口喷出的水汽融在一起,像幅暖烘烘的画。叶辰知道,情绪值攒够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井要打,更多的地要浇,更多的日子要往实里过。
但只要这水流着,这机器转着,这人心暖着,就没有跨不过的坎。就像屏幕上那串越来越高的数字,终会汇成一条河,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往更远处淌去,淌出一片绿油油的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