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强军战车的包铁木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的声响就撕开了宁静。八十一辆战车列成三排,黑沉沉的铁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车轮包着的铁皮碾过路面,轮轴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皮鞭抽打在拖拽战车的马骡身上“噼啪”作响,偶尔传来一声声牲口的嘶鸣声。
李明勒马站在一个小土坡上,看着第一师的红潮顺着官道向北推进,步兵踩着战车的辙痕跟进,刺刀在队伍里闪成一片银亮的光带。
“都督,第一师先头部队一个团已过盱眙,兵站正按计划接管沿途村落。”陈良策捧着地图,指尖划过宿州方向,“王铁牛的骑兵师分六路撤出去了,左路最远已到灵璧,没发现异常动静。”
李明点点头,马鞭往邳州方向一指:“告诉王本强,第一师一定要按计划推进,每日最多三十里,让后面的兵站跟紧,不可脱节。”他忘不了王广宇血的教训,这一路宁可慢些,也不能给多尔衮留任何可乘之机。
淮北平原的风卷着麦浪,刚割过的田地裸露出褐色的泥土。战车行进时扬起的烟尘里,总混着股新麦的清香。
随军辎重队紧紧跟在第二师的后方,三百辆粮车排成蜿蜒的长龙,每辆车上都插着醒目的红旗,卫所兵们卖力地推着车,新军的士兵们背着步枪来回巡视,一队队往来斥候的马蹄声敲在土路上,“哒哒”的节奏透着安稳。
邳州城里,多尔衮站在城楼的箭垛边,手里的马鞭把青砖抽得“啪啪”响。城外的麦田里,他派去的斥候正骑着快马往回跑,尘土在麦浪里拖出长长的尾巴。
“陛下,斥候来报,说明军推进得跟蜗牛似的!”镶黄旗都统完颜烈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露水,“那些明军先头部队后面,弄了一堆铁车在前头开路,步兵踩着车辙走,后面的兵站十里一座,没个村子都驻了兵,村里的百姓都被疏散了出去,咱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
多尔衮猛地转身,箭一般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一众将官:“李明这是学乖了,知道护着自己的尾巴。可他越是这样,咱们越得给他来一下!不然等他推进到城下,咱们这点人够他的枪炮轰几轮?”
旁边的蒙古八旗都统巴图鲁瓮声瓮气地开口:“陛下,要不还是老法子?末将带五千骑兵绕到后面,保准把他的粮草弹药一把火全烧个干净!”
完颜烈却冷笑一声:“巴图鲁大人怕是忘了,李明这次带了上万骑兵,分六路巡防,每一路都是个骑兵团。您带五千人过去,动静小不了,不等靠近粮道,人家的马队就该抄过来了。再说,你的蒙古骑兵……确定能挡得住那些连发的手枪?”
巴图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上次泗县伏击战,他的人被王广宇的残兵用左轮手枪揍得人仰马翻,自己都险些送命,现在听见“手枪”两个字还发怵。
多尔衮烦躁地踱着步,靴底碾过城砖上的青苔。他何尝不知道李明的骑兵厉害?那些人骑着从陕西高价走私的良马,腰间别着能连打六发的左轮手枪,精锐骑兵甚至背上还挎着射程更远的步枪,冲锋时先放枪再拔刀,他的满八旗骑兵又不是铁人,哪里能顶得住子弹的威力?可要是不袭扰粮道,就凭麾下这点兵力,跟明军的枪炮硬碰硬,纯属找死。
“就用三千人试试。”多尔衮突然停步,眼神里透着狠劲,“完颜烈,你带一千满八旗骑兵,巴图鲁,你出两千蒙古骑兵,绕到灵璧以西,找个偏僻的路段动手。记住,只打辎重队,得手就跑,别恋战!”
完颜烈一愣:“王爷,三千人是不是太少了?”
“人多了才容易暴露!”多尔衮压低声音,“李明把兵站修得太密集了,你们就拣兵站之间的空档下手,速去速回!”
两员将领领命而去,多尔衮望着他们消失在北门的方向,心里却没底。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金龙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把刀跟着他砍过李自成,劈过张献忠,可面对那些冒着黑烟的铁家伙,他始终心里发怵。
说起来,这些年来,多尔衮不是没派人去李明那里偷学。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些枪炮制造都不难,无非是李明那边的制造工艺更精湛、成本更低廉,但难点就在于子弹、炮弹的底火。为了偷取底火的生产工艺,策反、利诱、美人计、家人威胁等等手段都用了好几遍,折损的探子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可是都失败了。
话说,这底火里的雷汞那可是跨时代的产物,得多次化学反应、提取,过程复杂的很,而且因为这时候没有温度检测仪器,火候、温度纯靠工匠经验。李明为了保密,把弹药生产线只放在了汉阳兵工厂,生产底火的车间、工人和厂区其他部分物理隔离,安排锦衣卫专门负责安保。可以说,为了保密,李明是宁可产量低一些也必须防止这个技术外流。
而燧发枪技术难度低,好造是好造,可缺点一大堆,还爱坏,和李明的步枪比起来就是垃圾。而没有子弹的步枪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所以,多尔衮这里只有少数三百多精锐装备了步枪,每人手里子弹只有不到十发,平时训练根本舍不得打。燧发枪也只是给汉八旗装备了一万杆而已,经过这几年的作战、训练损耗,损坏率惊人的高,而多尔衮为了限制汉八旗,故意不给安排足够多的工匠维修,所以汉八旗目前可用的燧发枪也仅有不足三千支。
左轮手枪是满洲贵族们的最爱,可是能够获取的数量实在太过稀少,子弹更少,而且为了炫耀满洲骑射平天下的威力,大家明面上也是不敢配带的,所以战场上清军装备依旧是以冷兵器为主。
灵璧以西的官道旁,有个叫“柳家庄”的村子。按照陈良策的部署,这里被改造成了临时兵站:村口的土坯墙加高了三尺,上面架着两门迫击炮,四个角上各搭了个哨棚,新军一个排的士兵正抱着步枪在墙上游弋,枪托上的烤蓝在树荫里泛着幽光。墙根下是一根根圆木,用来加固工事,墙角还码着几捆干草,预备着夜里点燃取暖。
午后的日头正毒,辎重营的三百多辆粮车刚到村口,打算歇脚喝水。营长张杨正指挥着卫所兵卸车,有个老兵蹲在路边解手,忽然指着西北方向的尘土:“营长,那是啥?”
张杨猛地直起腰,眯眼一看,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滚来一团黄雾,隐约还夹杂着马嘶——那声音太密了,绝不是自己人的巡逻队。他扯开嗓子就喊:“快!把粮车推进村子!所有人进兵站!”
辎重营的士兵们反应极快,驱赶着卫所兵们推着粮车就往村里跑,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哐当”乱响。新军的辎重队上了寨墙后立刻参加警戒,仅有的三十多支步枪齐刷刷指向西北。村口的哨兵已经点燃了烽火,干柴“噼啪”燃烧起来,一股黑烟直冲云霄,在蓝天上扯出长长的尾巴,老远就能看见。
柳家庄的兵站里,战兵营百总张魁正带着五十多个面黄肌瘦的营兵擦鸟铳。听见动静,他抓起一杆火铳就往外冲。旁边院子里有四十个卫所兵,更是个个营养不良,此时在百户官的催促下,也都扛着长矛跟出来,有人的矛杆上还缠着布条——那是上次训练时折断后临时捆的。虽然手里的家伙破烂,可看着前面新军士兵沉稳地往墙头上搬弹药箱,身后是十几个新军士兵的刺刀督战,倒也没太乱了阵脚。
“新军的兄弟,咱们守哪?”张魁的嗓门有些发紧,他的鸟铳枪管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铁锈。
排长老李指了指村口的矮墙:“你们守东面,我们守西面,迫击炮班准备!听我号令再开火!”他蹲下身,往墙根的射击孔里塞了颗手榴弹,弦还挂在手指上。
话音刚落,地平线上就涌出一片黄云,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三千清军骑兵像股浊流,卷着尘土扑过来,完颜烈的满八旗在前,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巴图鲁的蒙古骑兵在后,歪戴着皮帽,手里的骑弓已经拉满。
“放箭!”巴图鲁的呐喊声刚起,箭雨就像蝗虫似的罩过来。卫所兵里有个年轻的小子没躲利索,被箭钉在墙上,惨叫声瞬间撕裂了午后的宁静。张魁咬着牙把他拖到墙后,血溅了自己一胳膊。
“迫击炮!目标骑兵先头!放!”老李的吼声压过了箭雨。
“咚!咚!”两门迫击炮猛地往后一坐,炮身撞在预先垫好的麻袋上,两颗炮弹拖着尖啸飞出去,在骑兵阵中炸开。泥土和人马的碎片混在一起溅起老高,冲锋的队列顿时乱了一下,有匹惊马拖着空鞍子往回跑,撞得后面的人仰马翻。
“步枪齐射!”张杨下令道。
“砰砰砰!”辎重营三十多支步枪同时开火,前排的十几个满八旗骑兵应声坠马,马尸在地上翻滚,挡住了后面的去路。完颜烈怒吼着挥刀砍翻一匹惊马,逼着队伍继续冲锋,他的红缨盔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等到清军骑兵冲到村口,矮墙上的新军已经换好了子弹。老李抓着左轮手枪,眼看着一个蒙古骑兵的马快撞到墙根,抬手就是一枪,子弹从那骑兵的咽喉穿过去,血喷了墙头上的卫所兵一脸。那卫所兵抹了把脸,举着长矛就往墙外捅,竟也捅中了一个骑兵的马肚子。
“给老子顶住!援军马上就到!”张杨的吼声里带着血沫子,他的胳膊被流箭擦过,伤口正淌着血。他一脚踹开一个想往后缩的卫所兵,“王铁牛师长的骑兵就在灵璧,再顶半个时辰,咱们就赢了!”
卫所兵们一听援军快到,像是突然来了劲,举着长矛往墙外捅,虽然准头差得远,倒也逼得骑兵不敢靠太近。
张魁的鸟铳也响了,铅弹打在一个满八旗骑兵的铁甲上,虽然没打穿,却把那人震得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手榴弹,扔手榴弹!”老李扯着嗓子怒吼。
“轰轰轰!”一阵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升腾中夹杂着蒙语、满语的怒骂声、惨叫声,这轮猛攻算是暂时被打退了。
“放箭!射死里面的南蛮子!”一个清军牛录章京挥刀怒吼道。
“嗖嗖嗖!”一阵箭雨迎面飞来,破甲箭矢飞得快,离得又近,墙上新军、营兵、卫所兵不少人中箭滚落在地。不少卫所兵和营兵看见这架势犹豫着不敢上前补位。
“给老子开枪、放炮,顶住!不然鞑子进来咱们全得死!”老李嘶声吼道。
“妈的,就这么大点村子,跑也跑不掉,拼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营兵怒吼着捡起一支步枪就冲了上去,旁边的人被他所感染也纷纷拿着各式家伙冲了上去……
战斗胶着了近半个时辰,清军的骑兵冲了三次,都被墙上的守军拼死打了回去。
柳家庄的矮墙被箭射得跟刺猬似的,墙根下的尸体堆了半尺高,有清军的,也有明军的。老李的排还剩不到十个人,个个带伤,子弹打光了,炮弹也早已打光,手榴弹更是早被扔完了,营兵的鸟铳不是炸膛就是枪管太热装不了弹,庄内的守军也死伤过半,情况岌岌可危。
就在完颜烈准备组织第四次冲锋时,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还夹杂着骑兵的呐喊。巴图鲁回头一看,只见一片红色的骑兵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领头的那员大将满脸憨厚相,手里的左轮手枪却一枪一个,来人正是王铁牛!他的黑马跑得口吐白沫,身后的骑兵们举着左轮手枪,边冲边打,二三十步外的清军像割麦子似的被打落马下。
“是明军骑兵!撤!”完颜烈的脸瞬间白了。他知道自己这点人绝不是对手,调转马头就跑。蒙古骑兵见领头的跑了,也跟着溃散,被王铁牛的人追着射击,官道上顿时成了屠宰场。有个蒙古骑兵慌不择路,竟冲进了路边的麦垛,被后面赶来的明军一枪击毙。
王铁牛勒住马,看着柳家庄墙上的黑烟,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张杨!你们怎么样?”
张杨从墙上探出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能使劲点头。他的棉甲被箭射穿了好几个洞,像件带眼的筛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留下一个连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追!”王铁牛的吼声里带着怒火,一直追出了十多里地,直到清军骑兵已经跑远了,才狠狠地勒住马。
回到庄外,一片凄惨景象,有个受伤的卫所兵正抱着死去的同乡哭,王铁牛翻身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塞给他。
消息传到邳州,多尔衮正在用晚膳,桌上摆着刚炖好的鹿肉。一听三千骑兵折损近半,手里的银碗“哐当”掉在地上,鹿肉洒了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他一脚踹翻了桌子,汤碗摔得粉碎,“李明的粮道就这么难动?”
完颜烈跪在地上,甲胄上的血都没擦干净,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撤退时被流弹擦伤的。“陛下,明军的兵站太密,每个村口都有矮墙,墙上还有炮,咱们根本攻不进去……柳家庄的兵站里,连卫所兵都敢拼命。”
“攻不进去就撤!”多尔衮突然吼道,眼神里透着疯狂,“邳州不守了!徐州也别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烧了!”
完颜烈一愣:“王爷,那百姓怎么办?城里还有上万户人家……”
“百姓?”多尔衮冷笑一声,“留着给李明当民夫吗?把他们的口粮都抢了,男的抓来当苦力,女的带走,剩下的老弱……让他们跟着李明走,看他能不能养得起!”
这道命令像一道惊雷,在清军各营炸开。接下来的三天里,邳州、徐州一带成了人间地狱:清军挨家挨户地抢粮,把百姓的被褥、衣物往马车上堆,稍有反抗就挥刀砍杀。年轻的女子被捆成一串带回营中饮乐,哭喊声震得四野都在颤。
到了第四天,清军开始放火,邳州、泗县、徐州各地的城楼烧塌了,粮仓燃成了火柱,民居成了一片火海,官道两旁的村庄变成了焦黑的废墟,逃难的百姓像潮水似的往南涌,拖家带口,哭爹喊娘。有个老太太抱着烧焦的孙子,嚎啕大哭,跪在路边朝着北方磕头,额头磕出了血。
王铁牛的骑兵师侦骑一路北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被烧焦的尸体挂在村口的槐树上,路边的井里漂着孩子的尸体,一个瞎眼的老汉摸索着往前走,手里还提着个空篮子,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侦骑们看着这一切,个个眼里冒火,马刀在鞘里“嗡嗡”作响。
“都督!不能再让多尔衮这么祸害下去了!”王铁牛冲进李明的帅帐,甲胄上还沾着尘土,“末将请求带骑兵师全力追击!清军现在分散四野烧杀抢掠,人心涣散,正好一锅端!”
李明正对着地图沉思,闻言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帐里的将官都没说话,陈良策却突然开口:“王师长,三思!多尔衮这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引咱们追击,好趁机埋伏!您忘了王广宇将军是怎么牺牲的?”
“那也不能看着百姓被屠啊!”王铁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咱们北伐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救百姓出水火吗?要是连他们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恢复中华?”他喘了口气,声音低了些,“末将的骑兵师都是百战余生,手里有手枪有步枪,还有迫击炮,就算遇着埋伏,也能杀出来!前阵子在灵璧,弟兄们一个冲锋就把鞑子的狗屁精锐都干翻了。”
李明没说话,手指在地图上的运河水道划来划去。王铁牛的话没错,坐视百姓被屠戮,确实会失民心。可要是把骑兵师派出去,保护粮道的机动兵力就空了,多尔衮要是再派骑兵袭扰,单凭兵站的守军,怕是顶不住。他想起王广宇牺牲时的模样,心口一阵发紧。
“或许……咱们可以换个打法。”陈良策突然指着地图,眼睛发亮,“都督,咱们是不是太稳了?”
“稳健?”李明问道。
“都督,就是太稳健了!大军抱团固然稳妥,可敌人不和咱们决战,竟玩阴的!咱们不如把大军分成三路:王本强带一个旅加战车团在前急追,那些铁车火力猛,清军若回身反击,可定能挡得住清军主力猛攻;若是清军依旧撤去,也可威胁清军使其不敢分兵扩大劫掠规模。都督您带主力在后跟进,火箭炮营跟随,随时准备合围;苏怀玉带两个旅护住粮道,每支辎重队都配上两个营护送,看谁还敢来偷袭。至于王师长的骑兵……”
他顿了顿,手指猛地戳向德州:“您从西边绕过去,穿过梁山泊,穿插到德州一带,切断多尔衮的退路!到时候前后夹击,不愁他不死!”
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图上。王铁牛的眼睛瞬间亮了——这招够狠,比单纯追击痛快多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多尔衮被堵在德州城下,自己的骑兵师像切瓜似的砍杀清军。
李明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就这么办!”他看向王铁牛,语气郑重,“德州一带,山东的反清义军闹得正凶,前阵子暗线传信说,那边的红枪会已经聚集了上万人。你过去后,多联络他们,给多尔衮来个里应外合!记住,你的骑兵是咱们的刀子,不到万不得已,别跟清军硬拼,保存实力要紧。”
王铁牛“啪”地立正,甲胄撞得“哐当”响:“末将遵令!定叫多尔衮插翅难飞!”
夕阳透过帅帐的窗棂,在地图上投下长长的光斑。三路大军的箭头在纸上铺开,像一张张开的网,正缓缓罩向淮北平原上的猎物。远处,清军焚烧城镇的浓烟还在升腾,可李明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多尔衮任何机会。铁蹄踏过的地方,终将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