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大学附属医院,VIp特护病房。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和昂贵花束的香气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巷战,最终同归于尽,形成一种专属于有钱人才能闻到的、半死不活的气味。
卢素英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那片天。
自从车祸后,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一个人发呆,仿佛灵魂已经提前退出登录,只留下一个还在呼吸的空壳。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崔泰源走了进来。
“素英啊,今天感觉怎么样?”
崔泰源的脸上挂着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八百次的暖男微笑。
他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护工退下,然后将一份文件,放在卢素英面前。
卢素英的目光,缓慢落在那份文件上,觉得不感兴趣,又移开了。
“这是公司的一些资产管理文件,”崔泰源的声音充满了诱导性,像个老变态似的,“你现在生病了,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不方便。在这里签个字,我就能帮你处理好一切,你就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文件夹打开,露出一份标题被巧妙遮盖的文件和笔,推到卢素英的手边。
卢素英没有动。
“签吧,素英,这对你好。”崔泰源的语气依旧温柔,但嘴角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抽动,这死女人也太磨叽了。
卢素英慢慢地转过头。
飘忽不定的眼神,第一次重新聚焦在了崔泰源的脸上。
她看了他很久,久到崔泰源脸上那副定制款的微笑面具都快要挂不住。
然后,她用一种轻飘飘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说了是帮你管理财产的文件。”崔泰源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财产两个字的读音。
“是吗……”卢素英伸出手,却没有去拿那支笔。
她的指尖,轻轻地落在了那份文件上翻了翻,又缓缓地将它推了回去,推向崔泰源。
“这里写的不是离婚吗?”
她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离婚……是什么意思?”
崔泰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但他还是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离是离尘不离心, 婚是昏头要清醒,这个标题的意思是,我要帮助你从昏沉的状态中独立出来,找回清醒的自己。”
“是吗……”卢素英又把文件推了回去。
“不签。”
崔泰源的耐心终于耗尽,他身体前倾,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为什么不签啊?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卢素英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但说出的话,却让崔泰源当场破防。
“不知道……就是直觉……”
“直觉告诉我,不能签……这两个字,很危险。”
直觉?我去你大爷的直觉!
崔泰源几乎要被这女人气笑了。
她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疯婆子,一个需要护工提醒才会上厕所的废人,居然他妈的跟他谈直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爱自己,多舍不得这段婚姻呢!
但卢素英不再理他,又扭回头,重新变成那个望着窗外的呆木头。
无论崔泰源接下来是利诱,是打感情牌还是讲大道理,她都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操!”
走出病房,对牛谈情了半天的崔泰源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走廊的地面上。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朴律师怒吼:“她不签!都他妈失忆了还不信我,我说啥她就是不签!”
朴律师无语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会长nim,既然她已经不具备正常的沟通和判断能力,那么通过法庭来裁定,就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合法的选择了。”
崔泰源的呼吸急促,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好!那就让法院来替她决定!”
没有了崔敏真那个最不稳定的因素在外面上蹿下跳,现在,正是他快刀斩乱麻,彻底解决掉卢素英这个麻烦的最好时机!
......
三天后,首尔家庭法院。
一场决定着数万亿韩元资产归属的庭审,在非公开的状态下,悄然进行。
崔泰源坐在原告席上,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从容。
卢素英一方,连个像样的代表和律师都没有。
这场判决,稳如老狗!
崔泰源的律师团队向法庭提交了“无争议离婚”的快速判决申请。
“尊敬的法官大人,”朴律师站起来说道,“我的当事人崔泰源会长,与卢素英女士的婚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这一点众所周知。而卢素英女士,在遭遇了不幸的车祸后,经医院诊断,已出现严重的认知功能障碍和精神失常症状。”
他将一份由卢素英所在医院出具的诊断报告,呈递给法官。
“一个精神状况已经无法正常自理的人,显然无法再处理像离婚这样复杂的财产分割事务。
为了卢素英女士本人的利益,也为了避免其名下财产因其精神状况而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我们恳请法庭,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做出判决,让这段不幸的婚姻关系早日结束,让卢素英女士能在一个没有纷争的环境下接受治疗。”
“我反对。”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法庭门口传来。
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的检察长带着他的马仔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高检察长,”主审法官显然也有些意外,“此案为民事离婚诉讼,检察厅为何会……”
“因为此案已经不属于家事的范畴。”
高昌株没有理会对方律师那张吃了屎一样的惊愕表情,直接面向法官,做出解释。
“我厅之所以介入,是基于以下三点不容忽视的公共利益事实!”
“第一,卢素英女士是前段时间社会高度关注的‘SK车祸案’的直接受害者。该案至今疑点重重,尚未结案,卢素英女士作为核心当事人,其人身安全与精神状态直接关系到案件的后续调查,检方有责任和义务确保其处于司法保护之下!”
“第二,崔敏真小姐的实名举报视频,我厅已正式受理并展开调查。在举报中,崔敏真多次提及她的母亲卢素英女士,是其父崔泰源会长打压的主要对象。因此,卢素英女士同样是这起举报案的关键涉案人,检方必须向其本人核实情况,任何试图在此期间单方面改变其法律身份的行为,都是对司法调查的公然干涉!”
他目光看向对面的朴律师。
“第三,对方律师也承认了卢素英女士精神失常。请问,一个在经历车祸、女儿险些被谋杀等一系列事件后,失忆且精神失常的公民,如何能够做出清醒、自愿的决定,来处理涉及数万亿韩元资产的离婚协议?对方所谓的为她好,本质上是在主张,一个精神病人可以被他人代理,来决定她自己的人生。这不仅荒谬,更是对当事人基本人权的公然践踏!”
他向前一步,声震全场:
“综上所述,在可能涉及重大刑事犯罪的前提下,任何所谓的家事都必须为司法调查让路!我代表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正式向法庭申请:一,立刻中止崔泰源与卢素英的离婚诉讼;二,将关键涉案人卢素英女士,立刻转移至中立的公立医院,进行司法保护下的治疗与精神鉴定!”
朴律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妈的,从哪跳出来这么个搅局的程咬金!
高昌株的逻辑链很完美,他将整件事从家务事直接拔高到了妨碍司法公正和践踏人权的公共层面,让法庭根本无法回避。
“反对!检方这是在滥用公权力!”朴律师立刻反击,“将民事案件刑事化,是对法律的曲解!我们有理由怀疑,检方的行为是受到了某些势力的影响!”
“请注意你的言辞,朴律师!”高昌株身后的助理检察官立刻喝道,“你是在影射大韩民国的检察系统吗?”
法庭之上,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法律攻防。
最终,在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休庭合议后,法官敲响了锤子。
“经合议庭审议,现做出如下裁定:一,终止崔泰源先生与卢素英女士的离婚诉讼程序,直至当事人卢素英女士的精神状况,经权威鉴定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为止。”
“二,批准检方请求,同意将卢素英女士转移至三星首尔医院接受司法保护下的治疗与精神状况鉴定。”
判决落下。
崔泰源的速决计划,宣告破产。
......
判决下达的当天下午。
检察总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高昌株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高级香薰的味道,总长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凹造型。
“老高啊,来了。”他的语气很平和。
“总长。”高昌株微微躬身。
“SK的案子,今天上午出裁定了?”
“是的,总长。”
总长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做得很好,程序上无懈可击,体现了我们检方的专业性。”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份赞许瞬间就变成了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不过,老高啊,你要知道,SK集团不是一般的企业。它牵扯到我们国家能源、通讯等诸多命脉产业,关系着几十万人的就业。青瓦台那边……不希望看到它因为内部问题而产生剧烈动荡,影响到国家的经济大局。”
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我理解你的正义感,这也是我们这个职业的精神。”总长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越是大的案子,越要讲究策略。有时候,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国家利益,点到为止,也是一种智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总长。”高昌株面不改色地回答。
“好,明白就好。去忙吧。”
走出总长办公室,首尔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高昌株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他知道,真正的压力,现在才刚刚开始。
......
新罗酒店,顶层套房。
崔敏真自首后,李允真就被她妈李富真找了个“想和她谈谈心”的理由,从金门的据点里骗了出来。
然后,她就被变相禁足了。
“允真啊,尝尝这个,新西兰空运过来的奇异果,对皮肤好。”李富真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推到女儿面前。
李允真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很甜,但又似乎没有味道。
崔敏真被带走已经三天了,没有任何消息。
“妈,”她放下水果叉,“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李富真抿了一口茶,“这里不好吗?非要出去蹚浑水?”
“敏真欧尼她……”
“李允真。”李富真打断了她,“崔敏真的事情,有检察厅,有国情院,有她的家人去操心。你,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李允真没说话,只是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水果。
李富真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允真,你得明白,她选择自首,是在保护你。”
“我知道。”李允真的声音有些闷。
她站起身,走到李允真身边,轻轻地抱住她。
“你这次玩的太大了,允真,大到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让你待在这里,不是要关着你,是我怕你脑子一热,又做出来什么蠢事,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帮你擦屁股!你明白吗?”
李富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算妈求你了,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好不好?等风头过去了,你想去哪儿,妈都让你去。”
李允真靠在母亲的怀里,没有再说话。
她不是跑不出去,她要真想走,十个李富真也拦不住她。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一是不想让这个为她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再伤心。
二是,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没有被禁足,她又能做什么呢?
冲进国情院去抢人吗?
......
国情院,某秘密安全屋。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崔敏真被带进这个房间,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房间四壁纯白,没有任何装饰,头顶的白炽灯24小时恒亮,让她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她身上所有的个人物品都被收走,换上了一套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宽松衣物。
定时送来的食物是清水煮的,没有任何味道,吃起来像是在咀嚼干草。
这里的一切,都在试图剥离她作为一个人的所有感官刺激,让她陷入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孤立。
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他只问了一句:“想明白了吗?”
崔敏真眼皮都没抬一下。
男人也没再问,只是用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崔敏真知道,这是审讯的第一步,通过无声的压迫来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保持镇定,减少功耗。
十分钟后,那个男人起身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样的沉默对抗,又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当崔敏真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开始变得麻木,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时。
房间的四面墙壁,毫无征兆地亮起,变成了巨大的显示屏。
各种相互矛盾、真假混杂的信息,开始不间断、高强度地循环播放。
崔泰源在发布会上声泪俱下的慈父表演。
网络上将她定性为“被恐怖分子利用的精神病”的恶毒评论截图。
她母亲卢素英在医院里眼神空洞、被人摆布的视频片段。
甚至包括她自己发布的那个控诉视频,但经过恶意剪辑,配上阴谋论的旁白,暗示她背后有境外势力。
巨大的信息流持续不断的冲击着她的大脑,旨在搅乱她的认知,让她对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让她陷入被全世界抛弃和误解的绝望感。
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被关在这种地方是什么样的感觉。
崔敏真的意志力已经远超常人,但她仍然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腐蚀。
她知道一旦崩溃后会发生什么。
她最大的软肋,不是她自己,而是外面的李允真。
国情院一定在查她的外部联系。
以他们的能力,查到她和李允真之间的关系,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让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有李允真和金门集团的影子,那事情就彻底搞砸了。
她必须编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一个能解释所有疑点,又能将李允真完美摘除出去的故事。
……
又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当崔敏真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些垃圾信息吵疯了的时候,房门再次打开。
“崔敏真小姐,我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主审官。”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拉开椅子坐下,“这几天的经历,一定让你受苦了。”
崔敏真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看,敏真,我们都理解你的痛苦。”主审官指着屏幕上还在不间断播放的垃圾信息,“在这样的压力下,产生一些幻觉,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都是很正常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崔敏真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从混乱中,重新凝聚起一丝清明。
“如果NIS的精英,只会用这种三流电视剧的手段来对付一个被捅了一刀的女人,”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极强的穿透力,“那我对我们国家的安全体系,感到非常失望。”
主审官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关掉屏幕,房间恢复了原样的纯白。
“好吧,崔敏真小姐,那我们就谈谈正事。”在经历了无效的心理试探后,他放弃了那些花哨的手段,直入主题。
“我们不关心你的家庭伦理剧。我们只关心一件事:国家安全。”
他顿了顿,抛出了那个无法回避的逻辑死结。
“根据我们的情报,在你发布视频前,你一直处于你父亲的严密软禁之下。但你却成功逃脱,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与一群身份不明、装备精良的缅甸人取得了联系,还制作并发布了那段视频。”
“而你的口供里,坚持称自己不认识这群人。”他死死地盯着崔敏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请你解释一下,如果你不承认与那群缅甸人有关系,你又是如何逃离你父亲的掌控,又是在谁的帮助下发出声音的?这个逻辑,说不通。”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最纯粹、最致命的逻辑诘问。
崔敏真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像被揭穿谎言那样低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
她只是保持着那个笔直的坐姿,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整理措辞。
然后,她开口了。
“你们的情报,只对了一半。”
“我确实从家里跑了出去。我在首尔的街头,东躲西藏了两天两夜。”她平静地叙述着,
“但我低估了我父亲,他在地下世界发布了悬赏,只要能提供我的行踪,或者直接抓住我,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所以,我被一群为了钱什么都肯干的首尔本地人给抓住了。”
主审官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情节,是他们从未掌握的。
“然后,崔振旭来了。他带着钱,来向那群人赎回我。”
“但他支付悬赏金后,那群蠢货决定敲诈他,敲诈SK集团。”
“所以,崔振旭叫来了另一批人。”她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主审官的眼睛上。
“就是你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群缅甸人。他们不是我的合作者,而是崔振旭的。”
“我看着他们,把那群绑架我的韩国人,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然后,轮到我了。”
崔敏真缓缓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然后又指了指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崔振旭走到我面前,然后把刀捅了进来。他以为我死定了,所以才和那群缅甸人一起离开。”
“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有人救我。是我知道如何装死,如何控制失血。是因为我的运气好,苟活了下来。”
这种将自己所受的致命的伤害,当成一个冷冰物证来呈现的姿态,让审讯官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抛出这个颠覆性的“真相”后,崔敏真停止了叙述。
她看着眼前的国情院精英,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我的故事讲完了,一个能解释你们所有疑问的故事。”
主审官一番思考后,发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追问:“等一下!如果是崔振旭杀的人,他清理了所有韩国人的尸体,为什么会唯独留下你这个最重要的‘尸体’在现场?这不合逻辑。”
这一次,崔敏真没有立刻回答。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百密终有一疏,她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终于,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审讯官,坦诚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老实说,我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
“但是,我刚刚做了一个假设。”
“如果……崔振旭是在对我父亲阳奉阴违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崔泰源到底对这件事知不知情?”
崔敏真为他们构建了一个更加合理的完美犯罪剧本:
“长官,你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我——我们都犯了个错,我们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崔振旭是在为我父亲工作?”
崔敏真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掌握了破解之法。
“你们是国情院,以你们的情报能力,不会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存在吧?崔泰源有个情妇 —— 一个叫金熙英的女人。”
“如果,崔振旭的忠诚,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着我父亲,而是对着那个想取代我母亲,想让她的野种上位的金熙英呢?”
“想一想吧,长官。如果我,和我姐姐崔允真,这两个卢女士的亲生女儿,都因为意外而死了,那么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到不需要思考。”
“在这个假设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崔振旭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救我,而是确保我死,并且是死在‘韩国绑匪’的手上,这样他就能回去向我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父亲交差。”
“这个逻辑,甚至能更好地解释那群缅甸人的存在,不是吗?”
“如果他们不是崔振旭临时找来的清道夫,而是金熙英长期豢养的私兵呢?这就能完美解释,为什么在试图谋杀我失败之后,同样的一股势力,又会出现在我姐姐被绑架的现场!”
“因为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清除掉所有挡在金熙英面前的,我们这些前代的子女!” (现实崔敏真还有个亲弟,以防杠精又杠我,我说先清楚,这人我给删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假设。”
崔敏真直视着两位审讯官,目光如炬。
“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们是选择相信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去把那个崔振旭抓起来问问,还是选择继续相信我父亲那个漏洞百出的剧本,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关在这里?”
“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两位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