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在一旁听的心里一动,立刻从盒子里找出那支小玉簪,趁人不注意走过去,送到妇人眼前道:
“大姐可是在找这样的一支玉簪?”
妇人仔细看了看,明显一愣,接着带着点失望,但还是笑着道:
“正是,不想我家丫头却跟这簪子无缘,喜欢了这么久,好容易下决心给她买,却错过了。”
说完把玉簪还给水瑶,转身要走,
水瑶却把玉簪往她怀里一塞,
“大姐,既然你女儿喜欢就送给你女儿吧,算是我送她的谢礼。”说完,不管妇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那妇人被水瑶把簪子塞在了怀里,一场惊讶,正待推辞,一抬头,却已经不见了水瑶二人的身影,心中疑惑这两人脚程怎么这么快,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不明白那个美貌小娘子口中的谢礼二字是什么意思,就赶觉半是欢喜半是疑惑的拿个簪子回家找自己的女儿去了。
水瑶和端木渊这时候已经拐进了去公主别院的巷子,这一边的区域都是高官显贵住的,相对来说清净了不少。端木渊见四周无人,才笑着问:
“瑶瑶,你既然要资助那学子,二十两银子够什么用,为何不多给一些?”
“那史大家贫,孩子却有志气,肯读书,我因为这一点才肯助他,二十两银子不算多,但也可解他的燃眉之急,再多,更容易让他心生贪念,也容易引起别人的艳羡嫉恨。
况且他自己不遵守集市秩序,抬高物价,本该受惩罚,反而得了大笔银子,也会起到不好的效应,这点钱,最多让他轻松交上儿子的束修,自己家里落不下什么,别人也就没有那么眼馋,对他也是好事。”
水瑶看着端木渊解释道,
“还有那个小丫头,我大可把这一盒子东西都送她,但天降惊喜,尤其是这种不劳而获的东西,少了是惊喜,多了怕是祸端。这个道理,我不信你不明白,偏偏要来问我。”
端木渊看着水瑶飞起的白眼,苦笑着想解释,又咽了回去,水瑶误会他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但这点子市井小民的东西在他眼里还真的称不上是“璧”。
在蓬莱那个地方,这些金银之物根本就不流通,也没有人喜欢重视,除非出岛入世,没有人需要这个。
要说真要怕别人眼红的东西,那些金银玉石还不如那个摊子上的小乌龟。
端木渊从怀里拎出那只小乌龟,在水瑶眼前一晃,
“这只乌龟,我不信瑶瑶你没发现它的妙用?”
水瑶接过小乌龟,笑的狡黠,
“这乌龟,我还真的不知道它的妙用,只是觉得它不普通,不过,我可是付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并没有占那史大儿子的便宜。”
端木渊看着如此的水瑶,心神不由得一松,水瑶,终于又恢复了之前初见时那种自由可爱的样子。
“你非要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他附和道。
“这小乌龟,咱们拿着有用,在那史大和他儿子手里,还真的只能当件玩意儿了。”
“是吗?那你好好讲讲,我还真的不知这东西该怎么用?”
“这东西是一种生长在海河交界处的树木的树心所制。那树在蓬莱那边倒也不算太少见,但很少能成林,如果真的能聚集成林,在其中修炼精神力,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这雕刻小乌龟的树心,也有同样的功效,你修炼精神力的时候,将它握在手中,它散发的清气能让你的精神力更加集中,虽然还做不到成倍的提升,但也很不错了。
这种东西,在蓬莱,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这次是见到宝了。”
端木渊嘴角上扬,笑眯眯的企图把小乌龟套在水瑶的脖子上,被水瑶劈手夺过,在手里摩挲了片刻,歪着头不相信的说:
“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这么小的一个小东西,就算是用树心所制成的,能消耗多少材料,你既然说蓬莱有这种树,且并不算罕见,那伐倒一棵,就能制成无数这么大的小东西了,怎么可能可遇不可求。”
端木渊见水瑶找出了自己话中的漏洞,笑的更开心了。
“你说的不错,一棵大树的树心虽然不算太多,但若都制成这种小玩意,确实能做不少。只是有一点我没告诉你,这种树心却不是每棵树都有的。
之所以说这种树难以成林,就是因为想要成林,必须要有母树,而也只有百年的母树才能产出树心,一片有母树的树林,必然是有主的,而且一片树林,能容纳多少人同时修炼,若是伐了母树,才能制成多少这种东西?
再说,母树在,树林会继续成长,一旦伐了母树制成这种东西,不但不会继续生长,还会不停的消耗,直至其中的清气消耗殆尽,也就没什么用了。
譬如你手中这块,因为在不懂精神力修炼的人的手中,只当作一件小玩意把玩,清气逸散的极少,但如果你拿来修炼,大约十几年的光景就差不多耗尽了。”
“真像你说的这样,又怎么还有人肯伐了母树,做成这种小玩意,岂不是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水瑶不解。
“哈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人做这种常人看起来奢侈败家的事情,你生在帝王之家,难道不明白这种道理吗?
修炼之人也是一样,有些人手中的资源得到的太多,便不珍惜,寻常没有家族的散修倾尽所有也得不到一件的好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件玩物。况且,这种母树,也有单独生长在人迹罕见之地的,若是被人发现,又无法占为已有,自然选择伐树取心,弄到自己手里落袋为安。”
水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论是凡人界还是自认为脱俗的修仙界,都一样摆脱不了欲望二字。
瞬间,她似乎想通了许多的事情,多日以来的困惑也消散了,纠结什么呢,苦恼什么呢,随心而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何必去管什么值得不值得,去管后果是不是最好呢?
想让所有人都满意,恐怕就是神仙也做不到吧?
水瑶将手中的小乌龟随手一抛,不偏不斜,小乌龟的绳子稳稳的套在端木渊的脖子上,她运起轻功,身形如一只穿雨燕,轻快的飘向了远方,
“端木渊,这小乌龟还是你戴着吧,你受伤的日子还短,这段时间,你比我需要它。”
端木渊哭笑不得的将小乌龟塞进了衣领,若是回到蓬莱,让宗门之人看见他戴着一只黑色的小乌龟,怕不是得笑掉大牙,但这是瑶瑶给的,他也不舍得摘下来。
眼看水瑶已经走得几乎不见身影,端木渊也连忙纵身追上。
“瑶瑶,接下来的事情你有头绪了吗?”
“先在别院歇一晚,探听探听一下消息,再决定是否进宫去见我父皇,总之接下来不会太平,凌瑾哥哥和景昊哥哥那里都危急四伏的,咱们也得加快行动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东文的中枢大本营,咱们得给他们看好了,不能后院起火。”
“那你明知道事情紧急,今日还在集市上闲逛这么久,为了什么?”
“为什么?为了找个理由吧,为了给我的心找个可以安放的地方,为了给我如此拼命的去做我并不感兴趣的事情找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哦,那你找到了吗?”
“哈哈,你猜?”
……
冬日午后的阳光还好,巷子里的人也不少,但没有人发现,两道矫健的身影闪进了久不见人出入的公主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