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和明急了,柳洛音轻笑了一声,说道:“明净寺一夜之间被灭了全寺,圣上对外只说是山贼流寇入寺,与主持有血海深仇,因此明净寺才惨遭灭亡。”
“但……真相确实如此吗?凌和明,你已经犯下滔天的罪状,如今连灭寺的这件事,都不敢承认吗?”
凌和明涨红了脸,怒声道:“本王说了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就算用激将法,结果也是如此!”
“明净寺,它就是被山贼流寇给灭的,与本王无任何干系!”
柳洛音冷笑道:“好,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先南虞皇后楼氏是不是在明净寺!”
闻言,凌和明瞳孔猛缩。
他盯着柳洛音,仿佛要用眼神将柳洛音给穿透。
他没有再否认,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柳洛音见此,不答反问,道:“明净寺的死,和先南虞皇后有关,是吗?”
凌和明突然情绪失控,他抓着栏栅,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问这些?”
柳洛音冷静地看着他,说道:“凌和明,你我都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若说了,说不定还有转机。”
凌和明惨笑道:“转机?我一旦说出来,就是真死路一条,没有任何翻身机会。只要我不说,圣上或许还会留我一条命,哪怕在这牢狱待一辈子。”
柳洛音皱眉,道:“你觉得圣上会一直留着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与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不如说出真相,或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
凌和明咬牙切齿道:“哼,从轻发落?你别哄我了。一旦牵扯到南虞皇室,我绝无活路。”
“你以为圣上为何会对我那么狠心!还不是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刺!他不允许任何人知晓!”
柳洛音目光灼灼,继续劝道:“你若说了,我可以在圣上面前为你求情,保你性命无忧。你想想,在这牢狱中,你能有什么未来?”
凌和明别过头,不屑道:“你的保证一文不值。你不过是个女子,能在圣上那说上几句?”
“就算能说几句,圣上也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放了我。而你,得知真相后,你的死期也该到了。”
柳洛音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凌和明,你已没有更好的选择。若你将真相告诉我,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那才是真正的‘活命’。”
凌和明沉默片刻,冷冷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说的。就算圣上查到,我也认了,但至少现在,我还能活着。”
柳洛音见软的不行,决定换种方式,厉声道:“凌和明,你以为你不说,就能安稳?我既然能查到先南虞皇后与这事有关,就能继续深挖。”
“一旦真相大白,你觉得圣上会饶你?不如现在主动交代,还能落个好结果。”
凌和明身体微微颤抖,但仍嘴硬道:“随你怎么查,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洛音沉下声音来,道:“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再不说,我会有一百种方式,让你说出来。”
“萧提督那里有上千种折磨死人的办法,没有人能从萧提督手中紧闭着嘴,你,也不例外。”
听到柳洛音要请来萧京砚,凌和明脸色微变,但仍强撑道:“你要对我用刑?你以为你是谁?你若敢对我用刑,就是触犯皇家威严,就是对皇家不敬!”
“你要是想死!就这么做!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本王也不孤单!”
柳洛音阴恻一笑,道:“你知我知的事情,圣上如何会知道?你只会是‘自尽’在牢狱中的结局,知道吗?”
凌和明听闻柳洛音这般阴恻的话语,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寒意,脸上却强装镇定,破口大骂道:“柳洛音,你这个狠毒的贱人!你竟敢如此威胁本王!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皇家的威严岂容你这般践踏!凌云赫不会放过你的!”
柳洛音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骂个不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待他稍作喘息,才缓缓开口道:“凌和明,我已经给你了很多次机会,如今,是最后一次。”
“我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三……”
柳洛音开始倒数。
凌和明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愤怒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继续骂下去,但却又被柳洛音那冰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二……”柳洛音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凌和明的心上。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抓着牢栏,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内心在恐惧与坚持之间不断挣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凌和明咬了咬牙,心中天人交战。
他知道,一旦说出这个秘密,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万劫不复;可若是不说,柳洛音那决绝的态度让他明白,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秘密的执念,让他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坚守。
“一……”柳洛音的声音落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紧紧盯着凌和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凌和明深吸一口气,尽管内心慌乱无比,但还是强撑着强硬的态度,咬着牙说道:“本王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半个字!”
柳洛音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无奈,也有一丝惊讶。
看来此事的真相,不止南虞皇后这一件,这背后一定还牵连着其他!
而这一点,应也是嘉庆帝会保下凌和明的原因!
柳洛音说道:“很好,凌和明,你果然够硬气。”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硬气到哪里去,下次再见,便是在萧府的地牢!”
说罢,柳洛音转身便走,脚步声在阴暗的通道里回荡,渐行渐远。
凌和明望着柳洛音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刚那一番对峙,让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虽表面上强撑着硬气,可内心早已被恐惧和担忧填满。
“这该死的贱人,竟如此难缠!”凌和明咒骂着,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因为这件事被人威胁。
若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一定要狠狠弄死柳洛音这个贱人!
让她清楚敢威胁他的下场!
想着想着,凌和明又想到了萧京砚的手段,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真会把我弄去萧府地牢?萧京砚那家伙手段狠辣,落在他手里,我定是生不如死……”
以萧京砚的手段,若真被带到萧府地牢,自己绝无招架之力。
“可我若说出真相,圣上必定不会放过我。这秘密就像一把双刃剑,说出来,我立马死;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和明反复权衡着,尽管刚刚与柳洛音的对峙让他耗尽心力,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他不断思考对策。
等等……
凌和明瘫坐在地上,脑海中思绪如麻。突然,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目光死死地盯着柳洛音离去的方向,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惊喜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她的眉眼,怎么如此像……”凌和明喃喃自语,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他开始认真回想柳洛音的面容,越想越是心惊。
那眉眼的轮廓,那说话时的神情,竟与先南虞皇后楼氏有着八分相似!
“难道……”凌和明的心跳陡然加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他清楚记得,当年南虞皇后在明净寺时,肚子很大,还怀着身孕!
难道柳洛音就是那个孩子?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凌和明的心中疯狂生长。
“若她真是南虞皇后的孩子,那可就有意思了……”凌和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恐惧的情绪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所取代。
柳洛音若是南虞皇后的孩子,那这或许就是他保住性命,离开地牢的绝佳机会。
“对,这就是我的筹码!”凌和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若想活下去,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来人!来人啊!”凌和明朝着牢房外大声喊叫,声音在阴暗的地牢里回荡,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两名狱卒正喝着酒呢,听见凌和明的喊声,同时皱起了眉头。
一名狱卒放下酒壶,说道:“这人发什么疯呢?咱俩过去看看不?别是出什么事了。”
乙狱卒不为所动,仰头又喝了口酒,说道:“别管他,他一个人在里面能出什么事。他这心眼可多着呢,我们可别着了他的当。”
甲狱卒觉得乙狱卒的话有理,便也将要过去看的心思消了下来。
二人又开始喝起了酒,吃着花生米,说着一些专属于男人酒后的话语。
凌和明喊了大半天,也没见人来,累得躺在了地上。
难道外面的狱卒听不见他声音?
不可能。
他们一定是装作没听到,不想理会他而已!
凌和明紧握拳头,心里涌起滔天怒意,只能借于想象他出去后,将这狱卒给弄死的画面,心里才算好过一些。
好在他的第一顿饭,在两个时辰后,送了过来。
凌和明见狱卒放下饭菜就要走,又叫了起来。
“给本王过来!本王有事情和你们说!”
狱卒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凌和明只好道:“你若不过来!本王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如何和凌云赫交代!”
狱卒闻言,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凌和明,问道:“你想做什么?”
凌和明见这招有用,说了下去。
“去,给凌云赫带个话,就说本王有一件关乎十八年前明净寺的重事要与圣上商议。”
“这事儿极为重要,只有圣上能听。”
“哦对了,说这和楼夫人的孩子有关。”
只有加上最后一句,凌和明才有十足的把握,嘉庆帝会来见他。
狱卒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看着凌和明:“你不会是在耍什么花样吧?”
凌和明怒目圆睁,吼道:“本王有必要耍花招吗!这事儿干系重大,耽误了,你可担待不起!快去!”
狱卒想拒绝,凌和明见此,拔高音量道:“你若不去!事后被凌云赫知道你瞒过他这事儿,你等着被诛九族吧!”
“凌云赫不会放过你的!”
狱卒被凌和明的气势吓了一跳,犹豫片刻后,还是转身匆匆离开,去通报嘉庆帝。
凌和明在牢房里来回踱步,心中不断盘算着。
这是一场豪赌,若能说服嘉庆帝,不仅能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乾清宫。
“圣上,凌和明那死囚说有关于十八年前明净寺的重事要与您商议,只肯对您一人说。”狱卒在嘉庆帝面前恭敬地说道。
嘉庆帝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凌和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八年前的事,他难道又想翻出什么花样?”
嘉庆帝想也没想,便道:“不见。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不必来这一趟。”
狱卒听出嘉庆帝言语下的不悦,他身子一颤,急忙道:“奴才本也不答应,但他说这事儿还和楼夫人的孩子有关,说圣上一定对此有兴趣。”
“奴才听此,哪敢耽误重事,便立刻来禀报了。”
狱卒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去看嘉庆帝。
果然,嘉庆帝听完最后一句话,脸色有了变化。
狱卒在心里稍微放了下心。
起码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断送了性命。
思索片刻后,嘉庆帝站起身,缓缓道:“准备轿辇,朕去地牢。”
当嘉庆帝来到地牢时,凌和明远远便瞧见,赶忙上前,说道:“好侄儿,你终于来看皇叔了。”
嘉庆帝看向一边的狱卒,狱卒接收到示意,立马退了下去。
地牢内,只剩下嘉庆帝和凌和明俩人。
嘉庆帝冷冷地看着凌和明:“你喊朕过来,有何事要与朕说。”
凌和明的眼里闪烁着利光,他说道:“好侄儿,本王知晓你一直对十八年前明净寺之事耿耿于怀。”
“今日,本王有一个重大发现,或许能解开圣上的心结,但本王希望能与你做个交易。”
嘉庆帝眉头一挑:“交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交易?”
“侄儿的话别说的那么绝对,你若知道本王要说什么,你一定会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