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同样也知道自己不能逃避。
她张了张口。
答案在嘴边,只是还不等她说出,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和刚才沈会州的那通一样。
是沈母。
铃声清脆。
让温婧做不到沈会州那样,忽视不管。
于是在沈会州的注视下。
温婧摁下接听。
或许是知道温婧和沈会州在一起,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根本不容温婧开口,沈母嗓音严肃的道,“婧婧,你哥在你旁边吗?”
温婧,“在。”
“把电话给他。”
沈母的话说完,温婧这才抬头去看沈会州,手机从耳畔挪开,递给沈会州说,“哥,沈姨找您。”
沈会州目光不明,看了温婧几秒。
才将温婧的电话接过来。
放在耳边,沈会州冷淡开口,“母亲。”
“沈会州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
沈母扑面而来的一通质问,想到同梁筱芊聊订婚她所说的话,她寒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和筱芊取消婚约!”
沈会州淡嗯。
听他承认,沈母胸腔内一股怒火翻滚着,“那我不妨就告诉你!这事没门!还有四年前,筱芊提出让你去市里,那是为你好!如果不是筱芊,你能这么快进市委吗,你还怀恨在心上了?”
沈母在那头说了什么,温婧不知道。
但从沈会州平静反驳的话语中,她大概是能猜到的。
“您说得对,四年前如果没有梁筱芊,我不会这么快进市委。”沈会州捏了捏眉心,淡声道,“但更不会停步于此。”
沈母,“你什么意思?”
“上面,不喜欢火箭式干部,偏我如今是。”
沈会州还是有野心的。
温婧静静听着,看着他手背上的针眼,想到在工作室向梁筱芊所许诺的回报,以及沈会州在录音结束后所说的话。
她忽然明白沈会州为什么不要回报,又为什么要说和她做交易了。
因为一旦她给了,将会将沈会州彻底钉在火箭式干部的名单上。
看似是让他向上进步了。
实则,却是让他止步了。
沈母沉默一瞬。
“但不论怎样,你都不该生出取消婚约的心思!”沈母语气坚决,也不容沈会州说什么,转移话题道,“还有,这件事你爸也知道了,他是只看恩情的主,想想该怎么跟他解释吧。”
沈会州说要取消婚约一事,让沈母生出一肚子的气。
说完以后,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会州将手机还给温婧。
伸手去接时,温婧想明白后的主动迎上沈会州的视线,开口道,“哥,我想好了,您说得对,想要什么您自己会去争,而不是您想要什么我就该回报您什么。”
沈会州看她认真说话的模样,他反问,“那你还有压力吗。”
温婧毫不犹豫的回答,“有。”
沈会州拢眉,再次捏眉心。
温婧继续说,“但如果硬塞硬要回报,给您造成了麻烦,我愧疚的压力只会更大。”
当然,现在也不小。
便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沈会州要合适。
沈会州没有搭她的话。
眉头却是越捏越重,嗓音中带着无奈,但是这份无奈太浅,温婧并没有听出来,只听他语气依旧的对自己说。
“不是说回来拿东西吗?先下车去拿。”沈会州放下手,示意前面司机,“小陈,你和温婧一起去,替她收拾好行李下来。”
沈会州话题跳转得快。
温婧一时间没有跟上,茫然道,“收拾行李做什么?”
“搬去我那边住,我回沈家住。”
沈会州看着她。
话出来的一瞬间,温婧想都不带想一下的拒绝道,“我不去。”甚至还能找到名正言顺拒绝的理由,“您那边离医院远,我来回上下班不方便。”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便是沈会州那小区,梁筱芊也在。
她已经怀疑了。
她还没个分寸的搬去沈会州那儿住,像什么话?
“不如酒店这边近,步行前往只需要十几分钟。”
只是这理由,在沈会州听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把小陈给你留下。”
司机小陈是沈会州聘请的合同工,跟着他干了四年,嘴严人机灵,很会审时度势,从而成了沈会州的心腹之一。
温婧观察着窗户有无来车,才将车门推开,“不用麻烦了哥,我在宁市待不了两月,就要和温肃哥回温家,过个年,就该去邻省了。”
她说着,人下车。
在车门关上前,她对沈会州莞尔谢道,“谢谢您送我回来,您慢走。”
随着她的话落下。
车门彻底关上。
沈会州目视着她转身,不带任何留恋,步伐不紧不慢的踏入酒店大厅。
旋转门内温婧的身影消失。
司机小陈侧头看向后排,“沈先生,我有些愚钝,不知该不该问。”
沈会州示意他说。
“您为什么不同温小姐说明,她年后不需要去邻省,帮温派笼络那位待上任的新一把手的?”
沈会州为什么会被取消代理主任一职,别人不清楚,但小陈清楚,是在投诚另一派,先让出的一份诚意。
而背着温派、沈家投诚另一派的原因。
小陈同样也清楚。
为温婧。
“温婧的态度你刚才不是看到了?”
好歹两人朝夕生活十几年,又是被沈会州亲自带大的,又怎会看不出她装糊涂回避,疏离划清的心思?
沈会州翻出烟盒,垂眸撕着外塑料纸,淡声道,“我和她说,她只会觉得更亏欠我,更有压力,从一开始的被动到最后的主动……”
说到这儿,沈会州轻笑一声,“兴许心里一计算,算出我承担着风险系数高,开始千方百计地来阻拦我行动。”
沈会州所面临的是场赌局,但不论怎样这场赌局沈会州都能达成目的。
只是是他损失多少的问题。
小陈回忆着温婧在车上时的对话,心想的确是这样。
包括最后打消那回报的心思。
也是基于沈会州所说出的一句‘上面不喜欢火箭干部’之上的。
见沈会州磕出一支烟。
似是要抽。
小陈提醒道,“沈先生,之前温小姐给您复查,建议您戒烟为好。”
沈会州拿着烟的手一顿。
“知道了。”烟重新放入盒内,沈会州整盒都递给小陈,并吩咐道,“先去一趟碧海楼。”
小陈双手接过。
碧海楼是位于山间的一处茶楼,也被内部人员戏称为‘权贵楼’,而这间茶楼背后的老板,便是沈会州所投诚另一派主要人物的儿子。
碧海楼内。
曲市正在老板的办公室内喝茶,聊事。
听到沈会州来了,老板询问,“这位沈秘书长,该不会就是你前两天所说要投诚的那位温派人士吧?”
曲市端起面前的大红袍,点点头说,“他家两位老爷子,是温派的主要人物,所以咱对他……尽量还是谨慎些好。”
老板笑笑,“谨慎不谨慎,都得请他进来,好歹也是个秘书长,在外面站着不合适。”他抬手示意汇报的经理。
“向外卖的茶,哪有我办公室珍藏的这些好,直接请他来我办公室喝。”
曲市挑眉。
老板神秘一笑,“他要是喝的满意,顺便给温派那边送一点,不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那都是为人民办事的,也就是一路人了。有好茶嘛,自然得分享。”
曲市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他,“还是你想的周到,等回头到省里开会,我也给老沈他们带一点,有好茶大家要一起喝才对。”
三言两句,便敲下了一场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