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营那边简直炸了锅。张宇带来的不光是好钢和图纸，还有些颠覆他们认知的东西。
他画出更简单的鼓风箱图样，解释几根木头和绳子怎么就能轻松吊起千斤巨石，甚至掏出手机，播放现代工厂里机器轰鸣、流水作业的短片给铁匠们看。
好多东西工匠们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铁匠铺的炉火烧得更旺了，用新法子炼出来的钢，打成的兵器又硬又韧。城墙工地上，装了新滑轮的吊臂吱呀作响，修建进度肉眼可见地加快。士兵们穿上了用新钢片加固过的铠甲，心里踏实多了。
整个雍城，从一片死寂，慢慢透出了一股旺盛的活气。
张宇甚至还利用李家的情报渠道，拐弯抹角地弄到些关于这个时代势力的信息。李家研究“先祖”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那个时代的历史和一些秘闻传说，多少有些积累。这些信息和雍城斥候拼死探来的军情一对照，让姜雪晴对李元和燕军的底细，看得更清楚了些。
“李元最近很安静。”姜雪晴站在新修好的箭垛后，对旁边的张宇说道。城外，燕军的营帐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斥候说，燕军营里调动挺频繁，像是在憋大招。但李元自己，没什么动静，连派人进城嚼舌根都少了。”
“安静？”张宇眉头拧了起来，“这可不像是那老狗的作风。太安静了，准没好事。”
他猛地想起李建业转述的那个“意念”——不惜代价，夺下通道。
现代那边被他忽悠住了，暂时消停了。古代这边，李元怕是已经闻到味儿了，雍城的变化，让他坐不住了。
“他该不会……”张宇心里突了一下，“要掀桌子吧？”
怕什么来什么。
没过两天，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回雍城。
李元在燕军大营里，当众宰了几十个投降的齐国将官，罪名是“勾结妖人，动摇军心”，杀得血流成河。同时，燕军开始在雍城外挖深沟、筑高墙，摆明了要把雍城围死、困死。
更让姜雪晴和张宇后背发凉的是，有确切情报说，李元正偷偷摸摸地集结一批最心狠手辣的死士，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他等不及了。”姜雪晴的脸冷得像冰，“雍城的变化，让他怕了。他想在咱们彻底站稳脚跟前，把咱们，或者……”她看向张宇，“把你，彻底毁掉。”
一股寒气顺着张宇的脚底板直往上窜。得了现代的支援，雍城看着是鸟枪换炮了，可敌人也跟着变得更疯、更狠了。
决定雍城生死，也决定他自己小命的硬仗，怕是真的要来了。
李元那老狗，到底憋着什么阴损的后手？
这回，雍城顶得住吗？
雍城城头，风比前几天更冷了，刮在脸上生疼。
新砌的水泥城垛是青灰色的，冷冰冰的，后面架着的改良弩机，也透着一股子森冷的金属味儿。
士兵们穿着新发的、加了钢片的甲，手里握着新兵器，人看着是精神了不少，可那眉眼间的紧张，藏不住。
李元那边，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将军！东门外五十里加急塘报！”
一个传令兵跑得气喘吁吁，声音都带着颤音，冲上城楼。
“昨晚，燕军一支偏师，不知道怎么绕过了咱们的哨探，打了城东的屯粮点！”
姜雪晴脸色瞬间就变了。
“损失多少？”
“守粮点的弟兄们拼了命，可，可燕军人太多，还放火油，粮仓烧了大半！”
“领兵的是燕将韩猛，他手底下有队黑甲骑兵，冲起来不要命，跟疯了似的！”
“黑甲骑兵？韩猛的人？”姜雪晴眉头拧成一团。
韩猛这人她知道，燕军里算是有名的勇将，但打仗一向稳，不像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疯狗战术。
而且，黑甲骑兵……那不是李元手底下那帮精锐死士的打扮吗？
张宇就站在旁边，听得心里直往下沉。
“我靠！声东击西？不对，这是敲山震虎！”
他扭头看姜雪晴：“烧粮仓八成是假的，他们是想看咱们的反应，试试咱们这新墙到底有多硬！”
他这话还没说完，城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跟着就是凄厉的号角！
“敌袭！南门！敌袭！”
城墙下有人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劈了。
姜雪晴和张宇几乎是同时冲到南门城垛边，往下面看。
天还没完全亮，灰蒙蒙的晨光里，黑乎乎的人影正朝着南门这边涌过来！
不是燕军主力那种整整齐齐的方阵，而是上百个穿着轻便黑衣的影子，动作快得邪乎，贴着城墙根的阴影和晨雾，飞快地往近处摸！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攻城常用的云梯，是一种带长钩子的绳索。
还有些人背着鼓鼓囊囊的皮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鬼东西。
“是李元那帮死士！”林子豪一眼认出来了，牙都快咬碎了，“他们想爬墙！”
“放箭！滚石！擂木！”
姜雪晴反应快得吓人，命令一个接一个，又冷又急。
城头上一下子炸开了锅。
守军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动手。
改良过的弩机发出沉闷的响响，一支支加粗的弩箭呼啸着射下去。
死沉的滚石和粗大的擂木被几个士兵合力推下城垛，朝着下面那些黑影砸过去。
“噗嗤！”
“啊——！”
惨叫声立马响起来，几个靠得近的黑衣人被弩箭射了个对穿，或者被滚石砸得骨头都碎了。
但这帮人真是不要命。
同伴倒在脚下，后面的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继续往前冲。
手里的抓钩绳索“嗖嗖”地往城头上甩。
“叮！”
“叮当！”
好几个抓钩死死地扣住了城垛的边沿。
“砍断绳子！”林子豪挥着刀大吼。
可已经有几个黑衣人顺着绳索往上爬了，动作敏捷得不像人，速度快得吓人！
“妈的，真当咱们这墙是纸糊的？”张宇看得心惊肉跳，一把抢过旁边士兵手里的一个陶罐子。
这是他之前闲着没事捣鼓出来的土制烟雾弹，里面塞满了硫磺、硝石，还混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