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和楚洵跟着张明等人来到衙门,踏入大堂,一股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雕梁画栋间,县太爷早已忙得团团转,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像是换了个人。
他亲自捧着精致的茶具,小心翼翼地为谢黎和楚洵斟上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好茶,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
“摄政王、谢姑娘,这可是上等的龙井,特意为二位准备的,快尝尝。”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衙役们便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满了桌子。
县太爷搓着手,满脸讨好地说:“二位赶路辛苦了,这些酒菜虽然不算什么,但也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务必赏脸。”
谢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满桌的酒菜,眼神中满是不屑。
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霜:“外面的难民饥肠辘辘,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而县令大人这儿却是美酒佳肴,大鱼大肉,好生快活啊。”
县太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脸上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哭诉道:
“谢姑娘,您可冤枉下官了。这些天,下官一直和难民们同吃同睡,一刻也没敢停歇,全身心都扑在抗洪救灾上了。这些酒菜,已经是下官能拿出的最好招待了,实在是不敢怠慢了二位啊。”
谢黎盯着县太爷那一身肥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看大人这一身福气,倒是真看不出来如此劳苦。”
县太爷尴尬地笑了笑,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却不敢反驳半句,只能低着头,任由谢黎嘲讽。
谢黎和楚洵并没有动桌上的酒菜,而是叫来衙役,吩咐道:“把这些酒菜都拿去分给难民吧。”
县太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满是不舍,但他清楚谢黎和楚洵的身份,得罪不起。
只能咬着牙,强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酒菜被搬走。
待酒菜被送走后,楚洵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地盯着县太爷,沉声道:
“说说吧,赈灾款都用到哪儿去了?”
县太爷眼神闪烁,心里一阵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
“回摄政王,所有的赈灾款都已经用在了难民身上,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洵和谢黎对视一眼,心中早已明了。
县太爷怎么可能会这么老老实实地交代呢?
他都吞进肚子里去了,这么可能告诉楚洵和谢黎。
那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有罪吗?
谢黎道:“如此也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那些难民,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的。”
县太爷急忙说道:“姑娘,不太好,难民区又脏又乱又臭的,姑娘一看就不适合去的,还是别去了,下官去就好了。下官经常去,已经习惯了。”
“无妨,我们就是心里有着难民,所以才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怕这些环境不好呢。你不带着我们去,难不成是隐瞒什么?”
说着,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县太爷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有钩子,直直的落在县太爷的身上,让他更加的忐忑不安了。
他干巴巴的解释道:“当然不是了,二位既然想去,那下官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县太爷虽然心里惶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陪同。
一行人来到难民区,这里一片狼藉。
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蜷缩在破旧的帐篷里。
县太爷一进入难民区,眼神中便闪过一丝凶狠,偷偷地用眼神和手势恐吓难民们。
那些难民们畏惧县太爷的权势,即便心中有苦,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
谢黎和楚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自然明白是县太爷在从中作梗,故意不让难民们说实话。
但他们在潜入曼城的这段时间里,早已把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也只是象征性的随口询问了两句。
他们要么闪躲,要么也只会胆怯的说:“县太爷对我们都好,他是百姓的父母官,对我们特别好,每天都给我们吃的。”
“是的,县太爷是个大好人。”
话虽如此,但是眼神却一直在瞥向县太爷。
还没对视上,就急忙移开了。
见状,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多问了。
一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游走着,逛了一圈。
谢黎突然开口,似笑非笑地问县太爷:“县令大人,可有子嗣?”
县太爷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心中涌起一阵剧痛。
他咬了咬牙,说道:“回谢姑娘,下官的儿子为了救难民,被歹人杀害了,至今还没有抓住歹人。那歹人凶残无比,滥杀无辜,手上已经有数十条人命了。下官一直在全力寻找凶手,以免他们再祸害其他人。”
县太爷一边说,一边把那凶手描述得穷凶极恶,给自己的儿子戴高帽。
张口闭口,都是滔天的恨意。
势必要和他们不共戴天。
此生不死不休。
谢黎听着县太爷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让县太爷心里直发毛,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一旁,心中却在不停地打鼓。
“这么说,县令的公子是个好人啊。”
县太爷急忙说道:“算不得是什么好人,但犬子从未害过人啊。”
“你确定,没有害过人?”
“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他的性子,他平日里是看着混账了一些,但是从来不敢害人,我能保证,他绝对不会害人的。”
县太爷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就差对天发誓了。
谢黎又笑了,笑得县太爷的心里更加惶恐。
“县令,我只是问问罢了,你怎么如此当真啊。不过善良的人,结局不会太差的,要是作恶的,迟早会恶有恶报,你说对吧?”
谢黎状似无意的话,县太爷却明显感觉到,她的这番话都是在针对自己。
可说不上来,却也想不明白。
直到将两人送去了最好的客栈,县太爷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急忙写了封信,送给了知府。
摄政王都到了,他这个知府再不过来,也实在是没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