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知来自何处?”
陈宴听到这话,圈画着礼物清单,漫不经心地发问。
“大哥,你的关注重点,不应该是在检举信吗?”
李璮有些难绷,看着专注的陈宴,扯了扯嘴角,无奈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关键点,还是温家的!”
温家二字,咬字极重。
格外的着重强调,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那检举的对象可是温家啊!
陈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合上礼物清单,说道:“检举信而已,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那么激动干嘛?”
不管是温家,还是什么李家王家,就检举信这种东西,明镜司隔三差五就能收到....
早已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了。
还不排除其中有栽赃嫁祸的可能....
“谁说没有证据的!”
李璮闻言,目光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封检举信,真就附带了温商通敌的信件.....”
若是跟以往那种,凭空捏造随意污蔑的检举信一样,李璮连多一眼都不会去看。
却偏偏还附带了相关证据,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通的是萧梁,还是东边的高齐?”陈宴挑了挑眉,问道。
准备充分的检举,那就倒是有点意思了.....
“南边的。”
李璮耸耸肩,从怀中掏出一叠,笑道:“信件在这儿,大哥你瞅瞅.....”
陈宴伸手接过,开始快速翻阅,捕捉其中的重要信息,“走私粮食?”
“温商是大司仓,倒还真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那检举信件洋洋洒洒千余字,言简意赅地控诉着温商的罪行。
核心点就在于,同萧梁走私官仓粮食,以国产而谋私利。
并带上了各种细节的证据,唯恐办案不够顺畅,很是贴心....
而且,逻辑闭环,显得极其合理,如果真是栽赃陷害,就还算有点东西。
那通敌信件的字迹,也真是温商的....
陈宴为什么会认识?
因为他也打算收拾温家,做了相应的准备,只是一直很忙,还没腾的出手来.....
李璮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又补充道:“而且,在我玄武卫收到这些东西的同时,长安已经被放出风声了.....”
“说他温商通敌叛国,勾连萧梁,还说你朱雀掌镜使,会亲自操办此案!”
说罢,抬起手来,指尖指向了陈宴。
对风声的查探,是李璮拿到这些东西之后,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旋即第一时间绣衣使者去查探。
果然不出所料,不仅投递了检举信,还在一同造势....
“哦?”
陈宴放下手中的检举信,嘴角微微上扬,看向李璮,玩味道:“怪不得你小子会来问,是不是我做的.....”
对前未婚妻的家族,以及前岳父落井下石、报仇出气的这种行径。
站在李璮与旁人的视角,怎么看的确都像是他做的.....
毕竟,被退婚的陈某人的动机太大了!
“所以是吗?”
李璮搓了搓手,饶有兴致地问道。
俨然一副吃瓜模样。
反正是不是都不重要,他只想满足猎奇心....
“你觉得可能吗?”
陈宴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反问道:“我能做的这么简陋?”
言语之中,是说不出的嫌弃。
但凡真是他陈宴做的,都绝不可能让怀疑的矛头,落在自己身上.....
就比如“畏罪自尽”的陈开元,以及“为子所弑”的陈稚芸....
他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一毫的污点存在。
“也是。”
李璮点点头,认同道:“这些操作太过于粗糙了,更有些按耐不住的直接.....”
接触这么久,自家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手段,李璮心里门清。
而设计这东西之人,却是有点城府但不太多,还很着急....
“我怎么看都像是在借刀杀人....”
陈宴再次那封检举信,轻轻弹了弹,意味深长道:“借我这把刀来对付温家!”
传出朱雀掌镜使会亲自操办此案,意图就知道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陈宴唯一好奇且疑惑的是,除了自己之外,谁还会对温室一族,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李璮收敛玩笑之色,略作思虑,分析道:“还是在刻意模仿,上次大哥你对付孟氏一族的操作.....”
只要沉下心来,这就越看越像是模仿作案。
被模仿的对象,就是才被解决掉的孟氏,太过于刻意了。
而且,还故意散布消息,试图架住明镜司。
陈宴以手撑面,垂眸打量着桌上的“证据”,笑道:“不过,不得不说这送来的通敌信件,的确要比我找人模仿的要好太多了.....”
模仿之所以被称为模仿,是因为总会有瑕疵纰漏,能令人瞧出微弱的端倪。
但这些信件,真就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本人看了都要生疑的地步!
如此尽心,对温家的恨意可见一斑。
“那大哥你要接吗?”李璮问道。
“接啊!”
陈宴闻言,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接?”
“那人的图谋太过于明显了....”
李璮抬手,轻点那检举信,疑惑问道:“就如此轻易遂了他的意?”
他不理解的是,自家大哥分明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在借刀杀人,为何又心甘情愿被人给利用呢?
总不会是.....
“人家辛辛苦苦给我,创造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岂能浪费了呢?”
陈宴淡然一笑,拿起“证据”在手中把玩,饶有兴致道:“还不如顺水推舟,反正我也是要对付温家的......”
早对付晚对付,早晚都是要对付的。
人家团都开好了,难道他陈宴还能不跟?
借机彻底锤死温氏一族!
“我就知道.....”
李璮听到这话,既意外又不意外,摇摇头,笑道:“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吃准了你一定会报复的!”
“那就只能恭喜他赌对了....”
陈宴挑眉一笑,朝外边喊道:“游显。”
“在。”于隔壁处理公务的游显,应了一声后,快步前来候命。
陈宴将检举信与“证据”,一同递给了他,吩咐道:“你去将地官府大司仓温商,传唤到明镜司问话!”
“是。”游显颔首,转身前去照办。
片刻后。
一绣衣使者入内,朝陈宴李璮二人行礼后,禀告道:“大人,温家大小姐温念姝来了,在外边求着要面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