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公子,忙么?”
学堂的门被敲响,殷秋白领着秦代晖站在外头。
牧青白扭头注意到了殷秋白身后的王五,淡淡的笑了:“不忙。”
然后扭头对众学子说道:“继续自习!”
助学见牧青白有客,赶忙将会客室收拾出来,并且吩咐仆从好好伺候。
牧青白请二人进了会客室,微笑看着殷秋白,等着她发难。
“还在北疆的时候,秦老将军向我托付其子,让我在京都好好照顾他。”
秦代晖别扭的站起身,僵硬的抬手朝着牧青白行礼。
“我本来想着应该将他送入军校,但后来一想,他只是一个后辈年轻人,军校里全是老一辈的在职将军,现在进军校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牧青白点头笑道:“这点倒是不错,以我知道的军校,可不是个好地方。”
“啊?牧公子为什么有此感官?”
殷秋白有些好奇,虽然名义上军校是牧青白创立的,但是长久以来,殷秋白都不知道牧青白对军校创办后的印象。
“我所知道的第一所军校,不可否认其中人才辈出,几乎能称得上,撑起了一个国家的脊梁,但是……”
“但是?”
“但是基本上是上铺打下铺,同桌拼刺刀,学弟打学长,主任轰校长,号称史上最强校园暴力,规模最大的校园霸凌!抬手间就是论十万人在战场上厮杀!”
“……”
殷秋白人都傻了。
“所以啊,你记得约束好手底下的学员,不要让他们拉帮结派,不然的话……啧啧,笑!像这样的小年轻进去,估计会被洪水猛兽一样的绞肉机搅碎的吧!”
殷秋白干咳一声,“我,我会好好约束他们的。”
“开玩笑的啦,其实那一所伟大军校的创办,是为了聚人心,齐协力,共赴国难!”
“牧公子,我这次来,是想举荐秦代晖入镜湖书院,你看……”
牧青白恍然大悟道:“走后门啊?”
秦代晖闻言一滞,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却如骨鲠在喉。
殷秋白失笑道:“牧公子还是这么幽默!”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你的忙,我肯定帮啊!一会我去找吕骞那个老东西说一声。”
殷秋白点点头,挥挥手让秦代晖先出去。
牧青白意味深长的笑了:“接下来是要说正事了吧?”
说话间,他也抬手将在旁伺候的书院仆从赶了出去。
“你也是学聪明了,找我说正事都得寻个由头。”
殷秋白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牧公子,你总是不落下风,即便是我一个小女子,你都要逞口舌之快!”
牧青白哪里招架得住这眼神,赶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殷秋白幽幽道:“牧公子嘴上总是认错,但就是不改!既然牧公子知道我的来意,那就交出来吧!”
牧青白一摊手:“我用萝卜刻的,刚才小和尚吓得尿裤子了,直接把萝卜都吃了。”
殷秋白凝视着他。
牧青白败下阵来:“行!圣旨你拿回去!”
殷秋白幽幽道:“玺印你已经拓下来了,我拿回圣旨能防着你什么?你这不是欺负我拿你没办法,还非要作乱吗?”
这有点委屈的眼神,三分清灵,七分幽怨,便是牧青白这么不要脸的,都羞愧不已了。
“你提要求!你提你提!什么我都答应,我有的都给你!”牧青白连忙道:“也让你欺负我一回,行了吧?”
“也罢也罢,我真是自取其辱了,明知道阻止不了你,还非得要来。”
牧青白捂着耳朵道:“别念了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殷秋白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破功,笑出了声。
“你又不是你讲的故事里那只猴子,我也不是没头发的和尚,还能拿你怎么样呀?”
牧青白笑道:“千万别这样说,你可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朋友!”
殷秋白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开心不已,但表面上可不想溢出来太多。
“牧公子把我当朋友,旁人可不这么看,你可是孤身入敌酋,一言破万军的大英雄!”
牧青白听出殷秋白酸溜溜的语气,有些不明所以:“我可从来没显摆过这事儿啊!”
殷秋白一愣,接着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市井的传言,不是你放出去的?”
“什么传言?”
“‘渝州侠官牧青白,辗转北疆,孤身入敌酋,一言破万军’的故事短短两日就在京城内外传了个遍,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殷秋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起来。
牧青白皱了皱眉,道:“事无巨细?”
“嗯,事无巨细,就连你去北狄王庭,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一清二楚!还有人将此事编撰成故事,成了说书人之间脍炙人口的故事,现在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里,说书人要是不讲这等传奇故事,都是落伍了呢!”
牧青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去北狄王庭身边只有一个田锐,若是连这事儿的事无巨细的话,要么这传言是吕骞流传出去的,要么是我,吕骞被你排除在外了,所以你觉得是我!”
殷秋白连忙补充道:“不只是我误会,知情者都觉得是你。”
牧青白笑道:“你这么相信我呀?我说不是就不是了?你就没有保留几分怀疑吗?”
殷秋白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了解牧公子的为人,敢做敢认,空印案这么大的案子你都敢认下来,这点传言根本不算什么。牧公子既然说不是,那肯定不是!”
牧青白有些触动,这姑娘虽然是皇室贵胄,但这一份单纯得几乎没有杂质的信任,依旧让人感动。
“此事现在朝野震动不小,民间对此事反响很大,朝中也很头疼,毕竟……”
说到这,殷秋白就止住了话头,偷偷看了眼牧青白的神色,却不慎撞见了牧青白的目光,赶忙心虚的躲开。
“毕竟此事朝廷已经下了定论,结果还没多久,就突然冒出这种传言来‘翻案’,有损朝廷威信。”
殷秋白赶忙道:“其实牧公子应该不满的!”
牧青白笑了:“早在北疆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在乎这份功绩,不过……却有人替我在乎了。”
殷秋白疑惑的望着牧青白,“牧公子,难道已有猜测了?”
“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渝州侠官’我还真不一定猜得到是谁,现在嘛…呵,话说如果我出面借着这股流言怒叱朝廷,我算不算功高震主?陛下会杀我吗?”
殷秋白立马神色一肃:“不算!”
“你说了不算。”
“为什么?我是最了解皇姐的人,我有资格说这话!”
牧青白摇摇头:“秋白,除了女帝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这话,因为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是女帝。”
殷秋白语塞,但很快又表态:“我会主动请罪!这份不世之功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本不想要,现在正好顺势而为,在朝堂上力请陛下赏赐你!”
这回轮到牧青白哑然了,他仔细打量着殷秋白的表情,好像是在找她此刻正在开玩笑的证据,但直到把绷紧的殷秋白看到脸红了,也没找到丝毫证据。
“牧公子,别这样看我了!”
“你是认真的呀!你知道这样算是站在女帝的对立面了吗?女帝是天子,天子是不会错的!你身为女帝的亲妹妹,当廷与女帝对着干,这比当初要她下罪己诏的那群文官还要恶劣!”
“我知道的!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更因为……因为事关于你!”
牧青白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你真要这么做了,女帝就算再恨我,也没办法动手杀我。算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殷秋白微微撅嘴:“牧公子又说胡话,这事儿棘手就在于情况属实,朝廷才难办,哪怕你不想要,功名也已强加你身了。”
牧青白淡笑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交由我处理,算是让你欺负我一回吧!”
虽然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理,但是听到牧青白这样说,殷秋白便安心了,主要是牧青白太过‘可靠’,多少不可能的事,在他手里都有万般可能!
“那玺印的事儿……”
“你别得寸进尺哦!除非你现在去宫里揭发我!”